“广陵故郡，扬州新府。”
蒋复与沈开对视一眼，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扬州古称广陵，现在称扬州……老生常谈罢了。
“星分翼轸，地接江庐。”
二人看向许堃，翼、轸二星在天，江水、庐山在地。
天文地理……
不得不说，出身名门，果然有些才学的。
“襟三江而带五湖，控妖蛮而引吴越。”
蒋复、沈开二人目光渐亮。
扬州的确位于三江交汇地，又有几处大湖点缀。
南接吴越古地，更南则与楚州、琼州共御妖蛮——虽然与妖蛮相接不多，却也算抵御妖蛮！
如此地理优势被齐辰用这样对仗工整的句子描绘出来，确实有才！
“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虚；人杰地灵，百家下沈开之榻。”
“雄州雾列，俊采星驰。”
“台隍枕虞夷之交，宾主尽东南之美。”
“……”
蒋复、沈开看得心神荡漾，好句！
尤其是沈开，看到“人杰地灵，百家下沈开之榻”时不自觉面上泛起红光。
他目光灼灼，心生期待，期待齐辰这篇文章能拔得头筹。
如此一来，此楼名字将会按照齐辰的意思命名。
此篇文章将会镌刻于楼前，而他的名字也将随这篇文章流传于世！
恰在此时，以齐辰为中心，周围起了如羊角的旋风。
才气卷积如云，汇集于楼顶。
天上大风。
众人纷纷来到围栏，抬头仰望。
“是才气凌空！”
“此篇文章这么快就引出才气了！”
“齐辰才思……不弱于我！”
“你要点脸吧，你拢共写出过几篇有才气的文章？”
“……”
许堃双手负后，凭栏远眺，一副浑不在意模样。
这些人，没见过世面。
这才哪跟哪？
等到写诗词了，一两句就出才气，看你们怎么说。
齐辰继续书写：
“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
“俨骖騑于上路，访风景于崇阿……”
蒋复已经神色肃穆，自觉站到齐辰身后，为其护法。
沈开已经握紧双拳，死死盯着齐辰笔尖，不许旁人靠近。
原因无他，只因此时的齐辰浑身笼罩在一团羊角风之中，字刚写出，风就将纸吹干。
天穹才气如巨盖，笼罩在整栋新楼上空。
一道羊角旋风如注，自天顶垂下，落在九层楼上，齐齐朝齐辰汇涌。
众多围观的夫子、儒生看得连连点头，忍不住赞叹：“学识渊博！”
“才思敏捷至此！”
“若一直有此才气淬炼，他的儒道远比旁人的更为纯粹！”
“他莫非是儒家某位大儒转世？”
“大儒？哪个大儒能转世修出三个本命字？”
“嘶——”
扬州城内。
众多朝新楼赶来的夫子、学子不由抬头看天。
“是新楼那边，才气凌空！”
“看这情况，分明是有人在新楼动笔写文章了！”
“算算时间，此人压根没在城中游赏，怎么会……他是谁？”
不少学子已经顾不上游览了，纷纷加快速度，朝新楼赶去。
他们有自知之明。
这等才气汇聚，已然超出了他们的上限。
只有极小部分的儒生看了才气之后，目光灼灼，死死攥拳。
有同行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目中的战意。
“徐兄，你觉得如何？”
“此人才思过人，竟引来如此才气，是你我劲敌！”
徐姓学子目光笃定，“不过我师从柳夫子，别的文章不敢说，这山水游记，写景状物未必输于他了。”
先开口之人点头。
这位王姓学子乃是望湖书院鼎鼎有名的柳元柳夫子的高徒，名为徐腾。
其儒道、治学天赋在整个扬州十二院年轻一代都是其中翘楚，更是修出了一个本命字“峻”。
他为徐腾相熟之人，自然见过其本命字气象，巍峨非凡。
所以听到徐腾的话，他并未反驳，只是点头：“这等才气汇涌，让赵某也技痒难耐，想要与之切磋一番。”
徐腾笑道：“赵兄若动笔，许某自当退避三舍。”
二人对视一眼，拱手称谢，目中却都是两个字——不服！
此时，
新楼内的齐辰仍在书写：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
“嗟乎！时运不齐，命运多舛……”
写到这句时，蒋复、沈开不由错愕。
时运不济，命运多舛？
谁家“时运不济，命运多舛”的人能五品就修出三个本命字？
谁家十七岁的孩子能在广陵书院开专场给人讲学？
谁十七岁能在书院开专场分享修道经验？
谁……
等等，谁？
这说的不是我吗？
与他相比，时运不济，命运多舛的是我啊！
蒋复、沈开顿生一股恍然之心，这，这，这说的可不就是我吗？
跟眼前这个十七岁的孩子相比，我他娘的就是个废物啊！
原来……人家不是写自己的，是对看文章的人的！
“所赖君子见机，达人知命。”
“老当益壮，不坠青云之志。”
“酌贪泉而觉爽，处涸辙以犹欢……”
二人顿时觉得峰回路转，心神澄明。
老又怎么了，志向不老照样可以。
果然，齐辰不是写自己的，是写自己以外的失意人的！
此时此刻，
整栋新楼，乃至小半个广陵城上空都笼罩在才气云团之中。
原本艳阳高照，此时却是浓云密布。
新楼上的许堃看着如此气象，也再难保持镇定，悄然一手掐诀，一手捏字。
此时但凡有一点异状，他会瞬间带着齐辰离开此地。
这个动静，太大了！
广陵书院内，晁昀瞬间出现在书院上空。
望着漫天才气，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便连雨粟楼内的芈夫子也倏然出现在他身边。
“芈夫子！”
“去吧，不管是谁，能写出这等才气文章的，都是我儒家之幸。”
“学生是想，这人会不会是齐辰？”
“他？”
芈夫子掐指一算，点头道，“是他。”
晁昀身形一动：“我去看看！”
说罢，他身形一动，出现在新楼上。
吓得许堃差点没大袖卷走齐辰。
“是我！”
晁昀赶忙挥手示意，随即转向书写之人，目光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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