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静几经辗转回国，一路上出奇顺利。然而她的睡眠不顺利，下午三点多，崔静才和范慈恩、张烨落到天都机场。
出机场，零度的空气劈头盖脸给人几个耳光。
崔静已经很困了，裹在轻软的羊绒外套和围巾里垂眼不语。羊绒衣连着一个帽子，整个胸前弧形开得很下，露出里面薄薄的贴身打底衫。
印着品牌Logo的羊绒围巾不宽，一层勉强搭住上胸口，却欲拒还迎似的，倒不如不搭。似乎视觉引导着人注意随着胸腔的呼吸，微微起伏的女性柔美。
可不搭又冷。
Alpha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相比崔静这个半分化的beta，Alpha穿得更单薄，倒像网上恶侃的那样，耐糙耐磨，劳作命。范慈恩抓住崔静衣袖下的胳膊，拖一件登机行李，盯着迎面走来的旅客们眼神不善。
“这谁准备的衣服？”
范慈恩一看那羊绒外套就心里不爽，国内这么冷，零度的天，准备衣服那人不知是不是“讨好”她，送来的衣服贵是贵，美是美，就是不够暖。
张烨还以为她满意，这多美。“小范姐，我员工准备的，视觉传媒艺术系，A大毕业的。这是S牌的春季线的秀款。”
客观说崔静穿着确实好看。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穿个秀款短裤在大街时髦两圈？”
范慈恩把崔静揽更近了，心里喜滋滋又羞愧。羞愧她应该担忧夫人的身体，却因为靠近而心情大好。
“先去我家吧，你家现在应该不安全。”
转头对张烨道：“你回家吧。别跟着我了。”
刚要张嘴的张烨：……
行。他走。
“对了，律师到哪了？张烨。你联系的人。”
“小范姐。金律师已经在你家等了半小时。”
范慈恩点头，“好，你真的可以走了。”转头，“夫人，金律师已经在我家等着了。最好的金牌律师。”
.
金律师听完当下音频表示：
“我已经明白您的诉求，了解了您手上的所有证据，目前完整证据链基本没有。
先说故意伤人罪。
据你说翟阳不是直接动手人，那么就要证明动手的小武和翟阳有雇佣关系，如果他们之间使用的现金，并且是口头合约，那更难证明。更何况小武因为弟弟和您男友有直接矛盾，他们完全可以妥委说这是小武和你男友的矛盾升级。
您男友呢？我需要更多证词。”
“我……并不清楚。他跑出去了，目前还下落不明。”对薛以洁的下落，崔静丝毫不清楚，这也是她迫切需要报警的原因。
金律师惊讶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崔静疲惫地坐在椅子上，眼神微微黯淡。
“当事人之一的薛以洁现在都没音讯……反倒报失踪案更合适。
至于您和翟阳，鉴于您和他曾经的婚姻事实，这次的事件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很有可能定义为情感纠纷。即便是报警被受理，也只是拘留，一次无证据拘留最多24小时。”
“一次无证据拘留最多24小时，”范慈恩指尖的笔转了个圈，唇角的笑容刻板的乖巧。“但可以多来几次。别担心，夫人 。”
这是彻头彻尾的……伪笑。
崔静手被覆盖上一只手，她垂眼看，没动。手逐渐收紧。
“我们可以先请一个私人侦探，最好会……”倒是金律师见这一幕瞳孔缩放了下。这太暧昧了。“会些技术手段，崔女士。崔女士？”
“她没休息好。”范慈恩笑容和善，关切答。
崔静似在走神，目光游离。像在思考着什么，又好像只是在发呆。金律师不禁有些心疼，她才经历那样的不幸，又没休息好，就要耗费精力去将一个有着一定社会地位的犯罪送进监狱，太难了，好在有人可以帮她。
金律师善解人意道：
“崔女士，您要不先休息，我明日再来。”
崔静惊醒般抬眼，目光集中在她身上：“没事，我们继续。您刚刚的意思是，现在不是立刻报警的时候，先尽快调查、汇总证据？”
“对。”
“谢谢您的建议。”崔静抽回自己的手，“范慈恩，把你的保镖给我出个外勤。”
“出什么外勤？你还不休息啊。”
“今天晚上给翟阳套个麻袋。”
先打一顿消点气。
“而且我等下也需要出去一趟，办临时身份证，还有电话卡。我想看看薛以洁有没有留下什么暗示。”
顺便还要去找王小明。
“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崔静语气严肃：“他失踪了啊。手骨折还没好，又逃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而且我现在还不能报警。”她努力平静道：
“还有我的猫，有消息了吗？”
说到猫，范慈恩也有些恼火，翟阳那只杂货不知道把猫放哪里去了，她给夫人保证了，小事一桩，结果一天了连根猫毛都没消息。
“我还在查。”
金律师及时站起来，“那我就先赶场……先工作去了，有新进展我们再联系。”
她越看越不对。
不仅是崔静和范女士的相处的诡异，也因为崔静状态不对。
她的律所时薪高昂，无形筛掉很多人委托人，所以来找她法律援助的大多都是经济条件较好、心理素质不错的人。他们通常受过良好教育，懂得如何与人沟通交流，因此与他们沟通起来相对容易。
但正是因为这样，往往委托人本人遭遇重大变故或挫折，都会将情绪压在心底，很深很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自身都难以察觉不对。
“范女士，如果有需要的话，还是多关心一下她的心理状态，必要时请医生进行心理疏导。毕竟你知道她才经历什么。”
金律师提醒了一句才离开。
下午崔静带着几名人高马大，浑身腱子肉的beta保镖去拜访王小明，王小明居住在一处闹中取静的别墅群，在此崔静得到意外的答案。
“高尔夫集训营？”
接待她的是一名有着迷人嗓音的外国管家，她是王小明口语生活化的教师。“让您见笑了。那孩子球实在太烂，一下就被丢到封闭营里，现在正在遭到魔鬼般的训练。”
“她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个我并不清楚。王小姐回来后，我会告知她。”
“好，打扰了。”
接着，崔静便得知“玩乐搭子”陈舒蓉在雪神山度假的消息。为期三月。距离陈舒蓉才从温泉山庄度假回来，又出发雪神山总共才半月，归期遥遥不定。
雪神山直通酒店号码没打通，崔静拿到雪山山脚的备用基站号码打过去：“我找陈舒蓉。”
工作人员告诉崔静：
“山上暴风雪下了几天，这种天气原本是外界联络山脚的基站，再由基站和酒店传达，但正是由于暴雪和天气等多方面不明影响，这条通讯线路貌似出了问题。设备正待检修。即便是紧急情况也只能等雪缓和了些，人工攀登上去。”
“给您带来的不便很抱歉，您有什么事可以先告诉我们，一旦这边线路稳定或通讯恢复。我们会立刻传达给陈女士。”
“麻烦您。”
崔静听完挂断电话。
异常平静。
所有巧合的东西她都不认为那是巧合。
她去警察局补办临时身份证，挂失并办理电话卡，把三巨头账号一一登录回来。
王小明有在微信上给她发过集训的事，还有一个未接的红色语音电话标志；陈夫人没发私人新消息，则是朋友圈更新了ip地址。给薛以洁的电话号码打过去不出意外无人接通。
崔静找到金律师电话拨打过去。
“嗯。”她清了下嗓：“金律师，以你的经验，这个案子哪怕有一丁点赢的可能吗？有过类似的案子吗？”
金律师很意外她还没有休息。
“有也是特殊情况。今后的话不确定，女士您是一名beta，如今Abo频繁征集、修订法条，谁也不知道今后会修改成什么样子。同为beta，我自然希望您可以得到更好更公正的结果，让被告被严惩。况且……您也不是已经到了绝境。”
金律师语气停顿，循循善诱般：
“如果能有一些关系的推动的话……会事半功倍。你的那位朋友，范女士，她很积极。”
回来后，她查阅了更多有关这件事的人员信息。范慈恩应该能为很多证据的获取出一份力。
崔静当然了解她的暗示，手头有的资源要利用起来。
“我其他朋友目前还没联系上，我想再需要一点时间。”
“越早越好。翟阳估计也在做对应的准备。”金律师怕她看不开，又道：
“其实对于一些原告，当下罪名胜诉后，往往不一定带来最适合的结局……例如诈骗案，原告要的一定是钱被追回，而不是被告身无分文蹲大牢。
我有个伤人案，被告被判半年监禁加赔款。出狱当月再次被告上法庭，罪名是职务侵占，利用职务之便，将公司财务非法占为己有。二审判处两年有期徒刑。
我的委托人才出了一口气。
原告是被告的投资人，注资被告以家族为单位的工厂，以股东的身份发现被告有几笔私人材料汇款。
家族小公司不像国企有严苛的审计，私人账户收汇款也就收了，而一旦引入投资人，变成上市公司，行为就违法。”
“这位原告和我的委托人认识。”
律师说的再直接不过了：通过planA没法打通A＋结局，可以曲线救国，通过planb打通A＋结局。
她的目标是为自己找回公道，或者说……
报复自己的前夫。
只要是A＋结局。正当途径找回公道和其他途径报复都可以。
“我明白。”
崔静将身体靠在墙上，声音稍有些低哑，似乎是气候的变幻令嗓音不适。“我明白的，金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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