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屹醒了。
白映苒、司胤礼、戴一墨几人都回到病房，得到消息的蒋云云、程子航、冯安安、司鸿羽几人也赶了过来，好歹前几日都还吃过老爷子家的鸡，不仅吃还拿，一群黄鼠狼就这么聚齐了。
司将军也在病房，坐在白屹床边的椅子上。
“老头子人缘还挺不错，你是怎么认识这群孩子的，知道你生病后，一个个红着眼睛非要来看你。”
“我桃李满天下，认识几个孩子多正常。”
白屹扫一眼众人，要不是这些年他刻意隐退，减少跟外界接触，这会儿医院估计都得挤满。
回想他这一生，完全可以用“不虚此行”来形容，辉煌过，灿烂过，为国家做过巨大贡献，教过成百上千个学生，这些学生中也有不少出类拔萃的，继续在为社会、为祖国强大而努力。
而这一生，最让他觉得美满的是娶了苒苒她奶奶，能拥有那么一位温婉多才、又漂亮婀娜的旗袍美人，一生足矣。
其实死亡并不可怕，毕竟这是生老病死的常态，而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是苒苒。
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他去世后，她连唯一的亲人也没了。
“爷爷，是我不好，我一直不知道你生病了，不仅没有在你身边多陪陪你，每次回家还故意气你。”白映苒坐在白屹病床旁的另一边，刚刚哭过、发泄过，这会儿相对安静沉稳不少。
“不怪你，你学习忙，爷爷也是怕你无故担心，便没跟你说。”白屹干枯的手掌握着白映苒，眼里满是疼爱和不舍：“人年纪大了，有些老毛病是正常的，你不用太担心，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
“嗯，我知道的爷爷。”
爷孙俩稍微说了会儿话，白屹就找了个借口支开孙女：“好多年没回京城了，还记得当年你奶奶常去的那家糕点店吗？不知道这家店还在不。”
“记得的，这家店还在，如今已经经营成一家老店，还在京城开了两家分店呢。”白映苒点头。
“好多年没吃了，挺怀念。”
“我这就去给爷爷买，他们家的桃酥和绿豆糕还是当年那个味道，可好吃了，爷爷等我回来。”老人家想吃东西，这是好事，白映苒匆匆赶出去，蒋云云和冯安安跟着她。
几个男人心照不宣留下来。
“老家伙放心，不管有你没你，我都会视苒苒为亲孙女，谁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放过。”白映苒一走，司将军第一个表态。
白映苒是她的孙女，他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当年白屹也是倔，坚持不肯跟司家往来。
想要寻求庇护也不说，就直接把孙女送到他孙子身边，要是早点让他知道，他早就把白映苒收养在司家了，看谁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
来病房前，司将军特意找医生详细聊过，白屹这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他的身体早年因辐射影响，很多肌能本就退化得厉害，七十多岁的年纪九十多岁的心脏，胃癌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表完态，司将军就出了病房，同样都是当爷爷的，他当然知道白屹最放心不下的是白映苒的亲事。
唉，都怪司胤礼不争气，好好的婚姻给作没了。
蒋飞飞和司鸿羽也跟着出了病房。
白屹看着房间里还剩下的戴一墨和司胤礼，犹豫了下，看向司胤礼：“你先在外面等等吧。”
“嗯。”司胤礼也出了病房，但没走远，就在门口等着。
戴一墨沉声：“白爷爷。”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就跟我家人一样，如果可以，我期望那个人是你，可感情的事没法勉强，就算我是苒苒爷爷，我也不能强迫她做选择，我试探过苒苒很多次，她是真的只把你当一起长大的哥哥。”
眼前孩子也算是白屹半个孙子，上一次他独自一人来到苏市找到他时，戴一墨就向白屹表明心迹，说他想娶小苒。
从小，他的心愿就是娶小苒，长大后再次相逢，如此聪慧漂亮的她跟他梦中女孩完全吻合，他的这个心愿就更坚定了。
白家没有脚踏两条船的渣女，有些事儿白屹想替孙女说破，这种事最是含糊不得。
万一处理不好，两家亲家没做成，反倒做了仇家。
“白爷爷，可是我不想放弃。”戴一墨温润的脸上写满了倔强和坚毅：“白爷爷，在我这里，世上不会再有比苒苒更好、更适合我的女孩了，除了她，我娶其他任何一个女孩都是将就，这对我、对别人都是不负责，我宁可等，也不想将就。”
白屹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白映苒是他亲孙女，在他这里，苒苒当然也是最好的，无人能比，可他不想耽误戴家独子的终身大事啊。
“唉。”白屹重重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呢。”
“比起得到苒苒，我更希望她幸福，如果司胤礼真的能给她幸福，我认了，但是如果他不能呢，他已经伤害过苒苒一次了，有一或许就有二，万一将来他又对苒苒不好，苒苒伤心离开的时候，我却没有在原地等她，她该怎么办，我也会为此愧疚一辈子的。”
“你也知道那只是如果，这个如果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发生，你应该往前看。”白屹还想劝劝。
“白爷爷，可我更想等她，用一辈子守着她。”
“傻孩子。”
“……”
实在劝不动，白屹拿戴一墨没办法。
当戴一墨打开病房门出来的时候，看到司胤礼就站在门口没有走远，这个距离，刚刚病房里的谈话估计能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就听到吧，戴一墨本来也没想隐瞒什么，面不改色道：“你进去吧。”
司胤礼进入病房时，白屹脸色不太好，终究是辜负过他孙女的人，别说戴一墨不放心，其实他也不放心。
可他的孙女……
白屹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没说，他才不要替孙女原谅这个男人，更不能说什么把孙女交给他的话。
搞不好苒苒真的放弃他了呢，虽然她对戴一墨没有那方面想法，说不定以后还有其他好青年出现呢。
只可惜，他没时间了，见不到苒苒找到那个对的人了。
白屹疲惫地闭了闭眼，这么看来，他好像没必要叮嘱眼前男人好好待他的孙女，以他俩现在这个关系，他还不够格。
司胤礼本就是个话少的。
两人便都沉默着。
这个闷葫芦。
直到白屹放弃想让司胤礼出去时，他突然开口：“爷爷放心，我将视苒苒胜过我的生命，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爱她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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