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奎拉盯着窗外，一句话也没说。
侍从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土着部队的反击没有成功，没能挡住明朝军队的登陆。”
总督还是没说话。
侍从急得问：“大人，我们该怎么做才好？”
科奎拉这才开口：“请利窦玛先生来见我。”
这话里带着不容商量的坚定。
要是换了别人，侍从早就批评一通，连祖宗都得被数落一遍。
但现在情况紧急，敌人就在眼前，作为这片土地的领头人，总督大人不去想怎么抵抗敌人，反而要见主教，这不是白日做梦吗？
试问，教堂里唱诗班那哼哼圣歌的，能有什么神力帮我们挡住明朝军队的铁骑？
如果不是看到总督大人脸色还挺坚定，侍从都快怀疑他是不是心里慌乱了。
“去吧，年轻人。”
总督沉声说，“马尼拉城墙坚固，兵力充足，我已经尽力布置好了防御，至于明朝军队登陆的事情，就随他们去吧。”
“这一仗的关键，在于我们的舰队能不能威风起来，一旦海上打赢了，登陆的敌人，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
“反过来，就算我们拼尽全力把敌人赶回海里，也只是暂时的，等他们重新组织起来，我们又该怎么应对呢？”
“年轻人，给主教大人带个路来这儿，不管结果怎样，恐怕我们现在就需要他了。”
说完这些，侍从没再多说什么，鞠了个躬，转身出门。
窗外，海浪和炮火的声音混在一起轰响，总督低声自言自语：
“我已经尽我所能加强舰队了，千万别让我失望，不然的话，马尼拉的海水恐怕要被鲜血染红了。”
轻轻推开房门，利窦玛先生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点不满：
“科奎拉，战斗还在进行，你叫我来干什么？现在不是做弥撒的时候，也不是聊天的时候。”
“我想请你再次出使，搭起我们和大明对话的桥梁。”科奎拉说。
“战斗这么激烈，”利窦玛的脸色更难看了，“炮火连天的，你怎么还能这么镇定？”
“炮声总有停的时候。”科奎拉坚持。
听了这话，利窦玛的脸色更沉重了：“总督大人，你对我们自己的舰队就这么没信心吗？”
“战斗结束后，不论输赢，我希望你能承担起大使的重任。”科奎拉说。
利窦玛脸色阴沉，感觉这趟差事就像是主动走进狼窝：“这么做等于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在巴达维亚，主已经失去了一名使者，难道在马尼拉，还要再失去一个吗？”利窦玛质问道，“如果这样的悲剧重演，教会的面子何在？”
“你不该质疑我的虔诚和用意，我只是按照常规请你去做使者。”科奎拉回答。
“大使的任务，往往就是把自己挂到旗杆上。”利窦玛提醒道。
“巴达维亚的灾难，是因为他们对华人区实行了不当的管治。”科奎拉解释说。
“马尼拉的过错，比巴达维亚还严重！”利窦玛强调。
“别担心，利窦玛先生，他们不会有第二次机会把你吊起来的。”科奎拉安慰道。
“大人，您这话什么意思！”利窦玛气愤地说。
“也许舰队胜利归来，他们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科奎拉又加了一句。
“如果输了，大人明明知道可能的结果，还要派我去？”利窦玛不满地问。
“总督的位置并不是免死金牌，得罪了主教，后果得自己承担。”利窦玛暗暗警告。
“舰队要是真败了，他们也不敢对你不敬的。”科奎拉说。
利窦玛翻了个白眼：“把我当成什么了？前面的教训还不够警示吗？”
科奎拉仿佛没听见，继续说：“巴达维亚的使者，并非真正的信徒，所以得不到主的保佑。而您，利窦玛先生，如此虔诚，自然会安然无恙。”
这时，利窦玛眼神锐利，直盯着总督问：“我和您有什么深仇大恨，要置我于死地？”
“利窦玛先生，作为马尼拉的总督，我必须考虑大局。相信我，派您出使是最佳选择。”科奎拉真诚地说，“如果成功了，明朝军队就不敢轻易动手，他们会顾忌后果。”
“如果失败了呢？”利窦玛追问道。
“即使失败，也不一定会要您的命，您是主的仆人，应该有信念。”
科奎拉回答，“他们已经有过一次例子，怎会怕再多一个？如果您有别的想法，我有办法让您后悔，但这对我们俩和马尼拉都不好，特别是在这个关键时刻。”
“您的话太空洞无力了。作为使者而活下来，谈判的机会就还在。”
科奎拉反驳说，“万一真的到了绝境，您的牺牲也许能换来马尼拉的安宁。”
利窦玛气极反笑：“总督大人，这么说来，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如果您坚持这样做，必定有人会阻止您的愚蠢行为，虔诚的人不会允许您对我下手。”
“利窦玛先生，我是马尼拉的总督，一切都以城邦的利益为先，没有其他选择。”科奎拉语气坚定，每个字都显得有力。
科奎拉总督声音低沉而冰冷，说道：“一旦舰队失守，明朝军队就会像洪水一样冲向马尼拉。”
“确实，凭借坚固的城防和数千名经验丰富的雇佣兵，或许可以暂时挡住敌人的进攻，但马尼拉并不是永远不会陷落的城堡。”
“一年、两年，甚至三年，总有一天，城墙会在时间的压力下倒塌。”
“而且，指望本土舰队的援救，就像等待奇迹发生，我们都是贵族出身，应该明白王国做决定时的重量——就算心向着马尼拉，也不会不顾本土的安全。”
“如果您走出城门，落入明朝军队手中，那就是命运给我们设定的意外结局。”
利窦玛先生怒火中烧，反驳道：“肯定会有人站出来，阻止您这种让主教去送死的疯狂行为，阻止这样的蠢事！”
总督科奎拉轻轻拍手，侍卫应声开门，一群人陆续走进来。科奎拉眼神冷峻，说：
“只有您的牺牲，才能让教廷介入，才能牵线搭桥，重新开启十字军东征的辉煌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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