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雪浑浑噩噩的从《克洛托神女的遗迹》这个副本出来。
回到自己庄园的房间里， 大衣上沾染上的雪花甚至还没来得及全部化掉。
看着自己布置温馨的房间，将手中的东西随手丢在床头柜上。
她终于，忍不住瘫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伸手撩起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蒙住。
沉闷的哭声，似有若无的从被子里传出。
她最终还是看了那份赌约的内容，也从零的口中得知一个骇人听闻的信息。
主系统，也就是‘人性道德审判系统’，居然主动找到唐嘉玥，要求和他打一个赌。
而那个赌约，如果唐嘉玥输了，他就要献上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包括但不限于朋友、爱人、家人甚至……
包括他自己。
而如果唐嘉玥赢得了那个赌约，那么，塔那托斯就必须放所有人自由，并且自我销毁。
这个赌约太大了，代价不是唐嘉玥一个人能够承担的。
她起初觉得这是塔那托斯迷惑或者操控他强行签订的，毕竟按照她对他的了解，即使是在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都不会贸然签订这个契约。
可零却告诉她，这是唐嘉玥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签订的赌约。
她追问了许久，零才在长久的沉默中，告诉她那个真相。
这一切，居然只是因为桑榆那能够操纵时间的能力。
而他自从成为堕神之后，力量日渐衰弱，想要随意穿梭时间，已经无法做到了。
所以，他想要得到桑榆的能力。
虽然她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塔那托斯是犯罪的堕神，他沉迷于罪恶和贪欲。
他深信不疑的觉得，所有人类包括任何有自我意识的生物，那颗心都是充满罪恶和贪欲的。
但她着实没有想到，桑榆被他们藏在现实许久，甚至能够操纵时间的主人格都沉睡了十几年。
这都能让塔那托斯找到。
甚至，根据零告诉她的消息，塔那托斯很可能在唐嘉玥刚进入故事汇的时候，就已经找到桑榆了。
唐嘉玥本来是可以拥有自由的，但他却为了桑榆，甘愿被塔那托斯借由玩家的手杀死。
甚至在死后，尸体被冰封在克洛托神殿里，灵魂被封印在某个不知名的副本里十几年。
呜咽的声音没有持续太久，信雪哭过一场后，就立马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从被窝里出来，擦干净眼角残留的泪水，她在系统面板里，找到四大公会的会长。
利用系统给她的特权，她把四人拉进同一个群聊。
群刚建好，一直在等她信息的‘皎月’就立刻发来一个问号。
随之，他还发了一句带有疑惑的语音：
“不是，系统连单独建群的功能都给你了？”
不怪‘皎月’疑惑，而是这个系统，除了公会内部的群聊板块，其他人都只能单独聊天。
信雪没有搭理他的这句语音，而是在对话框里敲下一句话，
“九济堂会议室，有事商议。”
发完这句话，她将面板一手，拿起被她丢在床头柜上的文件袋，连衣服都没换，直接出门赶往九济堂。
其他四人一看她这条信息，赶忙放下手中正在做的要紧事，喊上自己信任的副会长就匆匆赶到九济堂会议室。
信雪伸手推开会议室的门，不出所料的，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她的眼神在会议桌前扫视一圈，还好，没看到那两个主人公。
这个会议室，是他们四大公会专门在九济堂隔出来的小黑屋。
所以他们一般有什么大事，都会来这里商议，保密性好，完全不用害怕被人偷听。
她走上前去，在首位站定。
“我在克洛托的神殿见到零了。”她二话不说，直接进入话题。
‘皎月’赶忙问他：“现在主系统什么情况？”
“主系统和唐哥签了个赌约”说着，她从文件袋里拿出那份零给她拓印的条约，在众人面前摊开。
“因为这份赌约，不仅堂哥被异化成了副本boss，塔那托斯……”她顿了一下，忽然想到他们或许没有听过主神的名字，便又解释道：“也就是主系统的大主神。”
“因为这个赌约，所以导致他的能量日渐衰竭。”
‘落霞’在看完这份赌约后，杵着下巴，神情凝重，“十年前就签订了的……”
“也就是说，唐嘉玥在进入系统，副本首秀后就和主神签订了这个赌约？”
她看向信雪，虽然是疑问的话，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信雪点点头，有些头疼道：“我也是才知道不久。”
敢死队的会长落落问道：“你确定这是他签订的吗？”
他像是察觉到自己语气的生硬，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可不像是会签订不平等条约的人。”
其他人同样抬头看向她，显然也是不相信那人会签下这样的条约。
虽然信雪也不想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她又从文件袋里拿出一样东西——一卷老式录音带。
甚至，有眼尖的认出来，这还是十年前没更新过的旧副本里的东西。
他们甚至在心中暗暗猜测或许是唐嘉玥第二个现代副本里的东西。
信雪将录音带放置在老式收音机里，一阵‘滋啦’的杂音过去，逐渐从里面传来一阵令人脸红的喘息声。
“嗯~啊~哼~”
众人尴尬的听着这一连串的娇喘声。
但娇喘声只持续了大约三分钟，就消失不见。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年轻男生的声音。
那声音有着十七八岁少年的青涩，却又不失男声独有的低沉。
众人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因为，那声音正是十年前唐嘉玥的声音。
“您开出来的条件的确诱人，可这并不能让我心动。”唐嘉玥笑着说。
随之，一道有些空洞却又极致蛊惑，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响起。
“你难道就不想要吗？那种随意穿梭时间，长生不老的能力。”
没有影象，众人并不知道当时唐嘉玥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但单是听着他们的对话，众人却能在对话中，感到一丝敷衍。
“想要啊，谁不想长生不老，随意穿梭时间？”唐嘉玥这么回答。
那道声音紧随其后，响起：“所以啊，和我签下这个契约，帮我拿到那扇门，我，可以和你一起分享无上的荣耀与长生。”
“我脑子正常哎，跟一个传销头目做生意，这不是竹篮打水的行为吗？”
唐嘉玥半开玩笑的声音还未完全落下，随之而来的就是那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我是至高无上，掌管世间生死的神明，我可以用我的神格起誓，只要你帮我拿到那扇门，我就可以和你分享无上的荣耀，甚至，你还可以和我生死与共！”
那人说完这话，录音带里的声音陷入了长达五分钟的沉默。
要不是录音机里面还能时不时传来当时背景下玩家们的惨叫声，不然众人就要以为这盘录音带因为时间他太久，坏掉了。
“谁要和你生死与共，九年义务制教育没学完就继续读，别出来祸祸别人的耳朵。”唐嘉玥有些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
“哼~”录音机里传来唐嘉玥的闷哼声，和东西被拔出血肉的声音。
众人猜测，他当时应该受了伤，而那沉默的五分钟，就是和诡异或者玩家打斗去了。
“再说，我是没脑子还是没良心？帮你这个不知道犯了什么罪，从地狱里逃出来的堕神，去害我弟弟？”
“那有什么不好的？只要你把他当做能够让你走上巅峰的踏脚石，你心中的愧疚将会荡然无存。
你看看，你的父母把你当做他们实现梦想的捷径，所以能够毫无负担破开你的肚子，掏出你的内脏，甚至，敲碎你的头盖骨，剜出你的脑髓……”
“收！”唐嘉玥打断了塔那托斯的话，语气嫌弃的说：“怎么一件事到你嘴里就变得越来越恶心了。”
“抛开一切亲情、友情的羁绊，唐嘉玥，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心动吗？”塔那托斯忽略了他语气里的嫌弃，继续蛊惑他。
唐嘉玥不做丝毫犹豫，立即回答：“不心动，不想，不爱。”
“何不放纵你自己的心呢？这世上每个拥有自我意识的生物，他们的内心无一不是充满贪婪的。”
“哦”唐嘉玥面无表情的回答他：“你说是就是吧。”
收音机里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众人听见唐嘉玥拍了拍手，随之说道：
“你要不想走就不走吧，我走了。”
塔那托斯被他油盐不进的态度激怒了，冲着离去的唐嘉玥大喊：
“我们何不来打个赌，就赌你弟弟心中究竟是贪欲多还是善念多。如果你输了，那你就要把你重视的一切，甚至你自己，全部献祭给我。怎样？”
“毛病？谁要和你打赌了？”
“你不想赌也没关系，我可以直接去找你弟弟，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说的很好吗？小孩子就是张白纸，只要我说什么，他就会信什么。
你猜，你聪明的弟弟会不会相信我？”
录音到了这里戛然而止，会议室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信雪没有开口打破这份沉默，她知道，他们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些事情，就像她刚知道的时候一样。
“所以，‘智慧果’进入系统不是偶然，时间一到，不管他死没死都会进来的 ，对吧？”
‘皎月’点起一支烟，沉默的说。
信雪点点头，“是这样没错。”
“那商阳呢？”‘皎月’忽然这么问。
“什么？”信雪有些疑惑。
‘皎月’咬着香烟，嘴里还把玩着烟盒，沉默了几秒，才说：
“商阳那个小兔崽子，他最大的欲望恐怕就是想死了。所以，他的核心欲望值根本达不到进入系统的条件，那么，他是唐嘉玥还是塔那托斯的棋子？”
其实从他在系统见到商阳的那一瞬间时，他就对此有些怀疑了。
虽然他没有特意去问商阳到底是为什么进来，但敏锐如他，在之前商阳和他说自己和桑榆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心底就已经起了疑心。
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一个常年被囚禁在组织里的杀人机器会和一个被下令要销毁的失败实验品相识？
其实‘皎月’没有问，信雪也会说起商阳的事。
因为，这就是她要和众人说的第二件事。
她又从文件袋里抽出一沓文件，推向‘皎月’。
“在去克洛托神殿之前，我特意回了一趟现实。”
她伸手替‘皎月’翻开三页文档，指着某一处被红笔圈起来的地方，
“在七年前的时候，商阳在一次执行完任务回来，明明没有受伤，身上的所有人造器官和人造基因却在急速衰竭，Sm组织给他做了好几次全身检查，都没有查到任何病因。”
“当时Sm组织甚至已经有销毁他的打算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失去意识的他却在销毁命令下来前，逃跑了。”
信雪又翻开一页，指着那页被圈起来的地方，继续说：
“而根据他体内的微型定位器显示，他逃走就是来到南洋路26号小巷，1970户。”
“我家？”落月疑惑的说。
信雪点点头，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
“根据实验员的记录报告来看，他曾在落月家里待了将近三个小时，而三个小时之后，他身上衰竭的器官和人造基因的症状居然消失了，并且性能还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肯定是有人趁着我们都不在的时候，唤醒了‘智慧果’的完全意识，然后用他的力量，让小萝卜头身上衰竭的症状消失了。”
‘皎月’推测道。
除了这个理由，他实在想不出任何能够解释商阳在没见过唐嘉儿的情况下，就能直接找到落月家，并且唤醒他的完整形态。
“我把这件事和零说过了，他说具体的情况他也不知道，但能肯定的是，商阳 ，是唐哥和塔那托斯联手安排的变量。”
‘皎月’听了这话，一把将嘴里的香烟掐灭，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为什么是他。”
虽然很生气，但‘皎月’却还是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争取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
信雪抿了抿唇，伸手将‘皎月’面前的档案袋翻到最后一页，指着那上面复印下来的照片。
那张照片，居然是商阳和一个人背靠背依偎在一起的场景。
而和他背靠着背的那个人，赫然就是白发模样的桑榆……
不，与其说是桑榆，倒不如说，是完整时候的他，那个真正的唐嘉榆。
不是那个靠着罪恶王冠才能暂时出现，并且精神不太正常的唐嘉榆；
而是那个， 还没有被分裂人格的，神秘、理智、疯狂并存的他。
“按照零说的，唐哥认为他是能影响嘉儿的那个变数，能够在嘉儿坠入塔那托斯的陷阱时，及时将他拉回来。”
“他把商阳当做棋子，难道就没有问过商阳到底愿不愿意吗！”
‘皎月’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面向信雪那边，怒目而视。
“是！他唐嘉玥的弟弟要有人拉一把，那商阳呢！我弟弟呢？！”
他扯着嗓子大喊，所有人都被他忽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看着他被气的涨红的脑袋，甚至一时间都不敢说一句话。
“从来没有人在他要坠入黑暗的时候拉一把，甚至说一句鼓励的话，凭什么他唐嘉玥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就把他扯进来！”
说着，向来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皎月’居然流下两行泪来。
虽然他和商阳只认识了短短的一年，但那一年足以让他将商阳从外到里看透了。
商阳这人从小就没什么心眼，别人给他一颗棒棒糖，哪怕那支棒棒糖里面被涂了一层剧毒，他都能乐呵许久，甚至还傻了吧唧的把棒棒糖留着，舍不得吃。
信雪抿着唇，看了他许久，才说：
“这事，商阳自己知道，甚至也是他自己向唐哥提议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皎月’绝望的闭上双眼，瘫坐在椅子上，什么话也不想说。
里面吵的激烈，谁都没有注意到，会议室虚掩的门外。
黑暗中，有人站在门边，听了许久。
那人悄无声息的来，又在阴风吹来时，悄然离开。
谁都不会知道他曾经来过，谁都，不会知道……
喜欢什么！副本BOSS全是我亲戚？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什么！副本BOSS全是我亲戚？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