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一个冰冷、毫无情绪波动，仿佛万年玄冰碰撞的声音从高处砸落，正是魔帝墨孤。
墨兰曦感觉那如同深渊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更是紧张得浑身发抖，脑海里之前准备好的所有说辞在此刻这绝对的威压下都显得苍白无力，漏洞百出。
就在她嘴唇哆嗦，冷汗浸湿了内衫，几乎要瘫软在地时，站在一旁的墨沉渊似乎也感到了这凝滞气氛的毫无意义，带着淡淡的烦躁开口催促：
“父皇问你话。”
语气中的不耐如同鞭子抽在墨兰曦紧绷的神经上。
这一催，反而像是一盆冰水浇头，让墨兰曦在极致的恐惧中猛地生出一股破罐破摔的勇气。
她“噗通”一声重重跪伏在地，额头死死抵着冰冷刺骨的地面，用带着哭腔和无比惶恐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喊道：
“父、父皇！女儿罪该万死！惊扰圣驾！但、但女儿近日整理母后旧物时，发现……发现了一枚据母后说是妖族秘传的‘涅盘羽’！”
此话一出，空气好像安静的那一瞬。
“母后曾提及……此物或与……与远古金乌血脉的最终觉醒秘辛有关……女儿愚钝，无法辨别真伪，更不知其用途……心中惶恐不安，日夜难眠，唯恐此物牵扯甚大，或是……或是妖族余孽留下的阴谋……特、特来将此物献予父皇，请父皇圣裁！”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用普通暗色锦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裹。
墨兰曦双手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着，高高举过头顶。
这里面自然没有什么“涅盘羽”，只是一块她母亲妖玄素旧物中、带有纯净妖力的鸟形玉佩。
她赌的就是墨孤对金乌血脉、对妖族可能隐藏的、连他都不知晓的秘密的兴趣，以及她这番“忠心耿耿”、“惶恐不安”的表演。
高座上的墨孤沉默着，那冰冷的视线仿佛能穿透锦缎和玉佩，直窥其本质。
大殿内死寂一片，只有墨兰曦自己狂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她伏在地上，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墨沉渊皱了皱眉，他对这种“妖族秘宝”的说法嗤之以鼻，尤其还是从这个废物口中说出。
但他见父皇没有立刻发作或斥退，便也按下不耐，冷眼旁观。
良久，就在墨兰曦几乎要被这沉默压垮时，墨孤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呈上来。”
旁边那眼神空洞的黑甲侍卫立刻上前，接过墨兰曦手中那个微不足道却又仿佛重若千钧的包裹，步伐僵硬地走上台阶，恭敬地呈给墨孤。
墨孤并未亲手去接，只是目光扫过。
那枚玉佩悬浮起来，其中妖力流转，但在墨孤那浩瀚如渊的神念探查下，其本质暴露无遗。
“无用之物。”
他冷冷宣判，语气中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早已看穿。
墨兰曦心头一紧，
第一个借口失败了。
眼看时间远远未到，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
不行，不行，还不行……
必须，必须再找出什么借口来……
就在墨孤似乎要挥手让她退下，墨沉渊也准备告退的瞬间。
墨兰曦“咚”一声重重将头磕在地上，额头死死抵着冰冷刺骨的地面，似有鲜红溢出。
她用带着哭腔和无比惶恐的声音，将之前的和墨沉渊说的的理由再次重复并稍加修饰，重点突出母亲的危急和自己的无助：
“父、父皇！女儿自知身份卑微，不该惊扰圣驾！但、但母亲病重垂危，时日无多……女儿恳求父皇，念在……念在母亲曾为魔族诞下子嗣的微末功劳，能否开恩，派遣宫中圣手，或赐下续命灵药，救母亲一命！女儿愿做牛做马，报答父皇恩德！”
她一边说着，一边重重叩首多次，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高座上的墨孤沉默着，那冰冷的视线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
大殿内死寂一片。
墨沉渊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心中对这毫无意义的乞求充满不屑。
墨孤冰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丝毫波澜：
“她的生死，自有定数。”
这话如同冰水浇头，但墨兰曦不能放弃！
眼看时间远远未到，她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急切地补充道：
“父皇！母亲……母亲昏迷前，曾反复呓语一些奇怪的词句……女儿愚笨，原本不解，但联想到母亲金乌血脉的特殊，或许……或许其中有什么关联？”
这废物究竟还要浪费我们多少时间？
墨沉渊越发的不耐烦，他实在是不理解父皇为何要留她到现在。
墨兰曦在下方还在努力的“回忆”着：
“女儿记得她似乎提到了‘日陨之谷’、‘血脉……反噬’、还有……‘并非终结’……女儿记不清了，顺序也混乱……但母亲当时的表情……非常痛苦，也非常……决绝……女儿想着，或许……或许这与母亲的病情有关，或许……父皇会知道些什么？”
她刻意将妖玄素可能因伤病而产生的痛苦呓语，与金乌血脉、甚至某些听起来玄奥的词汇联系在一起。
她知道，墨孤对金乌血脉的秘密执念极深，任何与之相关的线索，哪怕再荒诞不经，他都不会轻易放过。
尤其是“血脉反噬”和“并非终结”这种模棱两可、引人遐想的词句，结合妖玄素如今诡异的濒死状态，足以勾起墨孤最深沉的疑心。
果然，高座上的墨孤再次沉默了。
那冰冷的视线重新落在墨兰曦身上，带着更深的审视。
“详细说。”
冰冷的三个字，不带任何感情。
接下来的时间，对墨兰曦而言依旧是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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