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炎没回来之前，安北城一片安稳。
他回来之后，就连祁祝都意气风发了一些。
周泠泠看见他又换了那把羽扇，逢人就是三分笑。
默默在心里吐槽了句：骚包！
然而，
这意气风发也不过坚持了一日的功夫。
祁祝看见了他们兄妹过来，终于忍不住吐槽：
“你们说说我这是做了什么孽！”
“刚松快没两天，活儿又砸手里了！”
周池和周泠泠这才知道，萧炎明日就要跟三皇子等人回京了。
虽然早知道萧炎有这个安排，但两人听了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家将军想必自有安排，不过你叫我们俩过来干什么？”
周泠泠问道。
她也是很忙的，粮铺已是开起来了。
虽然有舅舅舅母他们在，可粮种和教导种植的一应物品和人员调动，却需要她去统筹。
大表哥和卓哥寻摸了几处地方办学堂，是买是租还等着她拿主意。
周池也不轻松。
那日祁祝带他认识了不少人，他如今的任务是给学堂物色各科的夫子。
向来不爱出门也不爱跟人打交道的他，这两日鞋底都快跑穿了。
祁祝也知道他们俩忙，可他更忙。
尤其是知道将军真正的打算之后，他内心是既惊且喜。
北疆刚刚才经历了一场大战，如果再卷入战事，难免会将如今的一派欣欣向荣之势拖下。
可这事到底由不得他们，端看那些人如何取舍了。
祁祝让兄妹俩坐下，自顾自开口道：
“周姑娘，不知上次您去无双城，是从何得来的粮食？“
“若我北疆短期内再经一场战事，一应军需可还能再与那人合作？”
“还有您上次制作的霹雳火球，能否再做一批？”
周家兄妹屁股都还没坐稳，就被这直接零帧起手惊了一下。
“短期内？再打一场？”
周泠泠看了眼自家大哥，心跳得有些厉害。
周池抬眼，看向祁祝，说道：
“蛮族已经被打退，五年内难以恢复元气。”
祁祝点了点头：“然也。”
“二位也不是外人，更何况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如今大元除了北疆之外的地方，并无我等光明正大栖身的机会。”
“我等于北疆如今已是一体，将军好了，北疆才能好，反之若是将军出事，那北疆和北军也将落入他人之手，届时我等的命运就很难说了。”
周家拒绝献粮，因着早已离开云水县，却让外家被抓，两家人皆是“罪民”。
他亦是。
这乾坤一日不改，他祁氏一族便一日都要背负着骂名。
所以这十几年来，他无时不刻不在盼着一个机会的到来。
可惜他跟的这个主子，寄予厚望的主子，却是个一根筋的。
整整十一年，无论多艰难，他都从未生出半点旁的心思，仿佛那远在千里之外的上京，于他而言就是个极为陌生的地方。
仿佛他从未在那皇城里待过，天生就该是属于北地这片天空下的雄鹰。
故而待所有人离开后，将军独留下他和庄先生说的那番话，让两人震撼不已。
他说：“君要臣死，臣不死即为不忠。”
“可如今朝中权力侵轧，朋党四起，北方蛮族肆虐，我北军历经磨难才艰难拒敌；南方干旱盛行，百姓民不聊生，各地暴乱频发，却无人管顾半分。
想来必然是陛下耳目闭塞，周边佞臣环绕，看不见这天下乱象频频！”
“若是路上我或者三皇子不幸出事，届时军师可代我统领北军挥师南下，清君侧，匡扶天下，还百姓一片朗朗乾坤……”
祈祝到现在仍然记得，自己听了这话的时候，脑袋一片空空。
只能跟着庄先生一道跪了下来，直呼“将军英明”。
如今此事在将军府，只有他和庄先生知道，现下要再加这两人。
待明日将军一走，他便要开始调度了。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安北城虽新收七万斤粮食，可那些还不够给百姓做种粮。
如今全城百姓都满心期待，他万万动不得那些粮食的。
而先前朝廷严查南下的商队，所以开春后他们的两支商队一支出不去，一支回不来。
此去上京不过十几日路程，若是真如将军所预料的那般，他就必须早做准备。
要论短期内筹集一批粮草的能耐，他只能先问问周姑娘了。
听了祈祝的转述，周泠泠心中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粮食……不能动北疆的粮种，我可以想想别的办法。”
看来又要去找盛家姐弟帮忙了。
北疆的粮种是不能动的，甚至她还在往里面添。
无论萧炎要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北疆都会是
虽然从祈祝的言行中，他们都认为萧炎对那位置毫无想法，只是形势所迫才这样那样云云。
可在周泠泠看来，萧炎绝不可能是个对那位置毫无想法的人。
来北疆之后，无论是老白大夫还是庄先生等人，都跟她说了不少以前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
包括萧炎的母族。
萧炎的母族，其实和祈家也有一些关系。
祈家在大元王朝，乃至前朝前前朝，都是赫赫有名的一方大族。
据说祈氏一族轻易不出仕，一旦出仕便是为着辅佐明君。
先帝时期，祈家出了个祈相，一路辅佐先帝，开疆拓土，安邦治国。
先帝临终前，还任命祈相为顾命大臣，可没等当今陛下继位几年，刚过花甲之年的祈相却是要致仕。
不仅如此，祈家长子，原吏部侍郎也以要侍奉其父致仕。
原本对祈相百般挽留的当今，突然就想起了那个传言。
祈家，非明君不辅佐。
如今祈家父子双双致仕，是在暗喻他非明君？
于是当今大笔一挥，一番故作深情的演戏后同意了祈家父子的请求。
可没等祈家人返回族地，在半路就被羽林军抓了回来。
理由是，祈相有通敌之嫌。
只是一个嫌疑，祈家父子被收监，女眷被看管了起来。
可祈家父子却在狱中双双自裁。
后来通敌一事便被当今以一句“祈相辅佐先帝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人死事消”翻了篇。
而萧炎的母族，正是祈家的姻亲。
他的外祖父，娶的是祈祝的一个姑奶奶。
算起来，祈祝正是萧炎的表哥，还不是一表三千里那种。
那些年有祈家在，萧炎的母亲在宫中很是受宠，聪明又好看的萧炎也深得朕心。
后来祈家倒了，当今虽然有所迁怒，可萧炎的母亲极其聪慧，愣是没叫自己彻底失宠。
可没几两年，这个聪慧的女子却突然香消玉殒，萧炎也很快因为种种原因失了圣心。
再后来，他就被提前封王，发配到了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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