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遥笑了笑，看向曾聪的眸中倒是带上了几分担忧，因为曾聪现在的样子着实让他心惊，明明才几日不见，眼前的人眼睑发黑，面色发青，看起来像是好久没有睡过觉一样。
“恭喜就不必了，不过补个仪式而已，倒是你，若有什么事情可以与我说说，别憋在心里。”
他拍了拍曾聪的肩膀。
“我好久都没有见你笑过了。”
闻言，曾聪一愣，这段时间他都一个人在强撑着，周围也没什么可以诉说的朋友，林念遥一问，他就有些绷不住了，想着自己与林念遥是多少年的朋友，彼此之间还有什么是不可说的？
也罢，他也确实需要一个能袒露心声的对象，曾聪深吸了一口气。
“我…跟你说过，我回村里来就是想将一些事情都问清楚的。”
“那问清楚了吗？事情解决了吗？”
“清楚了，但…”
解决？如何解决呢？他回到沐灵村，第一时间就去找了玄阴师父，追问了老头子许久，这才让其开了口。
“我的命，是用默霭换回来的…”
曾聪语带晦涩，缓缓道出当年的真相。
20年前，曾聪自出生以来便是体弱，父母带着他寻医问药，几乎什么方法都试过了，无奈之下，找到了梵灵庙来。
“不知道是可否为我儿算一下他的命，若他真的养不活，我们家也好，也好…”
早日放弃，这话曾父曾母没有说出来，但两人知晓，玄阴必定能领会这个意思。
当时尚还年轻的玄阴叹了口气，让面前带着孩子的两口子莫要轻易放弃，但曾聪的情况他也是看在眼里的，思来想去，还是应允道：
“也罢，人总要有点希望，有点盼头，我这就为聪小子算一次吧，你们老曾家人丁稀薄，也不容易。”
这一算不得了，连卜三次都是大凶，玄阴的手微微发抖，最后一次，他点燃了槐树枝，请了地灵。
地灵说曾聪是生来早夭的命，注定是活不到长大的。
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看着在外头虔诚跪拜的夫妻二人，玄阴咬牙，竟把此事给瞒了下来。
送走了曾家夫妇之后，玄阴就在庙的门口捡到了在襁褓中嗷嗷大哭的默霭，鬼使神差之下，他给这个小婴孩也卜了一卦，发现其命中竟有必死的劫难，极其凶险，若能侥幸跨过，此生必定大富大贵，若不能，与曾聪的早夭也差不了多少，也是个死。
两个小子年岁相差不大，命格也有相同之处，那如果熬不过必死的劫，是否能换命？至少保下一个呢？
玄阴收养了捡到的婴儿，取名为默霭，默霭没有姓氏，就在这庙里长大，若日后魂归西去，躯壳也能有个归宿。
“玄阴师父谁也没有告诉，就连我父母他也瞒着，他在等，我和默霭两个谁会先出事，若我因为体弱先走一步，他就专心让默霭度过必死的劫，若默霭先出事，他就逆天改命，把默霭的命格换给我。”
说到这里，曾聪语带哽咽，后面的事情他不用说，林念遥也知道了，默霭溺水去世，而他获得了重生。
“怪不得我爸妈这么多年来再也没有回过村里，他们心中也是愧疚的吧，我竟不知道自己欠了他这么多，仔细想想，默霭他要的也不多，他只是想活着，想多吃点甜食，当鬼了，就什么都尝不到了…”
默霭的执念，便是想要寄魂托生，可他还偏偏阻止他，不让变得强大，内心的愧疚几乎要把曾聪淹没，若要在他和默霭之间选一个的话，他宁愿死的人是自己。
“我不会再阻止他了，他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都不管了，就算他恨我，我也认了…”
被曾聪所散发出来的浓浓哀伤给感染，林念遥心里也很是难受。
“可是若是寄魂托生，默霭将会继承新的身体，新的记忆，他会忘了你的。”
曾聪惊讶抬眸。
“你知道？”
林念遥点头。
“我问过沈逐安，关于寄魂托生的事。”
也知晓了沈逐安为什么不寄魂，论这只大鬼的力量，若想还阳不是什么难事，可沈逐安没有，只因他的执念并不在此。
曾聪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我的想法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念遥，我和默霭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这个问题，林念遥没法回答，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张开双臂给了曾聪一个拥抱。
沈逐安回来的时候，便是看到两人相拥在一块的画面，若非他清楚林念遥与曾聪之间没有什么，怕是又要发脾气了，哪怕是兄弟间的抱抱，他也不允许林念遥被他人触碰。
突然被一股不知从哪来的力量隔开自己与曾聪，林念遥愣了一下，这才看见了某只大鬼的身影。
“沈逐安，你回来了。”
曾聪也打了个招呼。
“沈将军。”
沈逐安微微扬了扬下颌，以作回应，在林念遥的额间印下一吻道：
“我把宾客都请来了，三日之后，咱们要好好热闹一场。”
“好。”
林念遥点头，心想对了，他也得跟张柏林和陈阳说一声，他就这么几个朋友，婚宴这么大的事肯定得邀请他们。
只是这只大鬼口中说的宾客，不会是之前生辰宴上的那些妖魔鬼怪吧？
林念遥也知道自己说的不太准确，但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沈逐安的那些朋友，他发现了那些人并不一定是人，有的甚至是与动物相结合的精怪，还有妖什么，秦京就是个例子。
他突然间有些结巴了，问道：
“你请的这些…玄阴师父，他知道吗？”
当初是玄阴主动说要帮他们操办婚事的。
沈逐安想起那个穿扮讲究的小老头，皱了皱眉，显然，玄阴的想法如何？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只回了一句。
“伏奎也会来。”
什么，阴差也来了，那不得吃完婚宴就把沈逐安的那些朋友都抓走…那这赶来的都是些真朋友啊，林念遥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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