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
赵海棠的坟前，梁玉萍静静的坐着。
坟头周围没有什么杂草，看来是有人来清理过。
让她疑惑的是，坟前还放着一瓶百雀羚牌子的雪花膏，瓶身被烟火熏黑了，旁边还能依稀看到火烧过的痕迹，还有贡品的残渣。
抛开其它的不谈，光是这个玻璃瓶的雪花膏，就特别的奇怪。用瓶子装的雪花膏她只有在京都才见到过。
室友曹雅琴就喜欢用玻璃瓶装雪花膏。用完了，就带着瓶子去百货买。
雪花膏也是可以称斤卖的，比方说买个几毛钱的，柜员就给你往瓶子里舀一些。
蒋小梅倒是也有这样的瓶子。
可是按照小梅的性格，她自己都不够用，怎么会拿来上坟。
再说了，依照村里的规矩，小梅过来上坟也说不过去。
除了河湾村的人，剩下有可能来的也就只有妹妹了。
但妹妹一直都在京都，而且这个月还去了沪上演出，哪里会跑会河湾村来给母亲上坟。
至于梁少安就更不可能了，他都没来过西山头。
思来想去，梁玉萍还是想不到会有谁来给母亲上坟。
“娘！我来看您了。下个月我就要和明春正式结婚了。”
梁玉萍伸手轻轻贴在上面：
“明春在京都买院子了，院子大的很，里面的房子多的都住不过来。明春说，过些日子还要买彩电，买摩托车，什么好就买什么。
明春他对我很好，什么事都依着我。我现在都觉得自己是在蜜罐里。
娘！你的眼光真好！当初明春来咱家的时候，你就相中这个女婿了。现在我过的好着呢。
您放心，玉雯也好着呢！玉雯这次还去沪上大城市里表演去了。等她回来，让她给您唱唱歌，解解闷儿。”
梁玉萍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似的，就这么足足坐了一个多钟头。
等到下山的时候，远远的看到，蒋明春的身影已经等在了不远处。
实际上蒋明春早就过来了，只是一直没有过来打扰。
“明春，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刚到。怎么样，你把咱俩的事儿和咱娘说了没有？”
蒋明春伸手轻轻在她脸上擦了擦。
如今的梁玉萍已经被锻炼出来了，从过去的羞涩到现在的自然。
“嗯，说了！我还跟娘说你买房子了。”
蒋明春纠正道：
“是咱买房子了。以后说话要注意！”
梁玉萍甜甜一笑，主动拉着蒋明春的手一起下山：
“明春，有件事情，挺奇怪的。”
梁玉萍把刚才上坟看到的雪花膏瓶子，还有贡品什么的说了一遍，蒋明春听完微微皱眉：
“你说会不会是...梁少安他爹？”
一提起那个人，梁玉萍的情绪立刻有了变化：
“他才不会给我娘上坟，我娘也不需要他来看！”
蒋明春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紧紧握着她的手：
“我们回去问问，说不定是玉雯偷偷来过呢。”
回到家，父亲正要出门，蒋明春就让玉萍先进屋。
“爹，我和玉萍开学之后，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来过咱们村？”
说起这个，蒋存柱来了精神：
“那能没有嘛！隔三差五就有跑到咱们这里的人。还都是年轻人！有的还上咱们家，说是来看你呢！还有个宁市的大学生过来，想跟小梅合照。结果被小梅收了一块五的露脸费。”
“露脸费？”
听说之前拜法律所赐，知道了有肖像权这么个东西，今天又拜蒋小梅这丫头所赐，头一回听说还有‘露脸费’这么个东西。
蒋明春顿时觉得手有些痒痒！
这死丫头！一天不抽就要出鬼点子！
蒋明春努力压制住内心的冲动：
“爹，你好好想想，有没有外地来的。还去过西山那边的。”
“西山？”
蒋存柱认真想了想：
“好像是有过！大概是四月份左右吧，来了三个人，在村里转了一圈，还去玉萍家里看了看，后来上了西山。”
蒋明春目光微变：
“爹，你知道那些人是哪的不？叫啥名字？”
蒋存住摇了摇头：
“这咋能知道？人家来了都么跟村里人说过话，转了一头就走啦。几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当兵的，穿的还是胶底鞋，听口音跟玉萍那个弟弟挺像的。”
没跑了！十有八九就是梁裕。
对方想要查到河湾村并不难，只是他想不通，为啥还会回来给赵婶上坟。
难道是想拜托赵婶给玉萍托个梦，让玉萍忍下他这个爹？
蒋明春也不打算再提到这个人的名字给玉萍添堵，当前最要紧的是，先把蒋小梅揍一顿。
此刻，蒋小梅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大祸临头，还抱着嫂子的胳膊撒娇：
“嫂子，你就跟哥说说呗！这次回去把我也带上。也让我去京都看看我哥的四合院长啥样。”
梁玉萍最受不了这个磨人精：
“这事儿你得问你哥同不同意。”
蒋小梅用脑袋蹭了蹭：
“我哥还不是听嫂子你的话，只要你同意，我哥他肯定同意。”
“蒋小梅，你给我出来！”
听到自家大哥的声音不对头，蒋小梅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果断将嫂子护在身前。
“哥，你回来啦！嘿嘿，我刚刚是说着玩呢，我不去京都，不去...”
蒋明春摸着下巴，斜眼打量着妹妹的脸：
“嘶~听说有人打着我的名头，跟人家要露脸费。小梅同志，你给我解释解释呗，什么叫露脸费啊？”
蒋小梅一听，原来不是因为要去京都的事儿，顿时胆子大了起来，理直气壮的从嫂子身后走了出来。
“你说的是这事儿啊！那你可冤枉我了。”
“我冤枉你？爹都跟我说了你还想狡辩？你是不是跟人家宁市来的大学生要露脸费了？人家找你拍照，还得给你一块五？”
梁玉萍听闻顿时笑出了声，伸手宠溺的摸了摸这丫头的脑袋。
“明春，小梅这是在维护自己的肖像权。冯教授还给我们讲过这堂课呢。”
有了嫂子给自己站台，蒋小梅更不怕了：
“对！露脸费，就是肖像权，不给钱，我能让他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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