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耀祖死了。
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陆在青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看着矗立在自己眼前的俞理，不知为何，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那块巨石好似在这个瞬间，彻底的松懈了下去。
他原本以为他对于陆耀祖和陆红花一家人无感的、
但直至这个时候，才认清楚，其实他从未放下过过去的一切。、
陆耀祖给他带来的伤害是实质性的，是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忘记。
只要陆耀祖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那么他便永远不会忘记曾经受到过的伤害。
俞理仍旧同往日一样神色淡漠，没有丝毫的不一样。
可看着眼前之人，陆在青却忍不住露出点点笑容。
轻声唤了句。
“妻主。”
俞理看他。
他便垂着头，很快再次将视线落在俞理身上。
眸中神色带着挣扎，又恍若什么都没有。
“侍，做的对吗？”
他想问的是他如今做的这一切，她会不会觉得狠毒。
但却问不出口，一直以来所维持着的那一点点自尊不容许他问出那些话。
只讷讷的看着她。
看着没有丝毫神色，却又能够给足他安全感的她。
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什么叫对？什么叫不对？\"
俞理难得多了一次的话语，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
“是说服自己，你的命运就是如此，遭受凌虐，便是对吗？”
“亦或者，斩杀自己噩梦，让自己逃出牢笼，便是错吗？”
“你从来都知晓自己所作所为到底是不是你心中所想的那样，为何还要怀疑自己？”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因果报应，便是禁锢在人类身上的枷锁。”
“陆在青，苍天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管你一个小人物做的是否是对还是错。”
“只要你觉得他是对的，那她便是对的。”
“若你执念于此，做什么都是错的，你被人杀害，是你犯了错，被惩罚。”
“你做出反击，是你错，仍旧会被惩罚。”
说是公道自在人心，可世界上又有多少个人能够问心无愧的发誓，自己从来没有做错过事情呢？
为什么一定要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才开始深思呢？
有什么意义吗？
你已经死了，定义你正确亦或者错误的，便不再是你。
法￥律不会完全站在你的身后，在人性面前，法￥律根本不值一提。
他们所保护的，只是他们想要保护的东西。
而非....
真正该被守护的人。
为什么要谴责自己？
难道受到不公平对待，便一定要当一个沉默的受气包吗？
为什么要受害者有罪论？
人们思想惯性已然到达这个层面，无论是古代亦或者是现世，公道从始至终都在有权人手中。
就好比，陆在青和陆耀祖。
陆耀祖便是掌控公道那人。
一辈子活在她的阴影下，在面对阳光的那一个瞬间，怀疑在自己身上照耀的，并非是真正的光明。
俞理自被那些所谓的救世主炸毁安全屋的时候便明白了这个道理。
公道在世界上从来都不存在。
不过是人们虚构出来，用于平衡秩序粘合剂。
当粘合剂被撕开，便会露出他们整整丑陋的模样。
是被吞噬掉的人性。
是站在制高点上，藐视着弱势群体，随意将她们生命掌握在手中的天龙人。
所以，从来都没有错与对。
不过是方向角度不同罢了。
谁又能说陆在青错了呢？
他只是想活下去，只是想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
他错了吗？
俞理的声声回答落在陆在青耳中。
陆在青迷茫的思绪骤然间清醒。
点点头，朝着俞理展颜露出一抹笑。
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侍知晓了。”
他没错。
......
日子再次回归平静。
天元村的村民们每天面容洋溢着笑意。
童生放榜的时间也眨眼间到了。
清水县几位衙役骑着快马，面色十分高兴，朝着天元村而来。
路程不远，尤其还是快马加鞭送到，不过午间便送到了。
两位衙役也是天元村熟面孔了。
一见到在村口玩耍 的陆云归，便翻身下马，朝着陆云归打招呼。
“俞小夫郎，幸会幸会！”
陆云归听见声音，连忙抬头，恰好对上两张还不算陌生的面孔。
当即学着两位衙役的模样，笑嘻嘻的开口、
“幸会幸会！”
见到陆云归这副傻憨憨的模样，两位衙役也是笑的爽朗。
“你家妻主大人在家吗？今儿我们可是来送好消息的。”
虽然只是一个童生没必要大张旗鼓的，但耐不住县令大人重视俞理，她们自然也是要给俞理面子。
所以当童生排名放榜了，便第一时间赶来给俞理送信。
“在的在的，我领你们去。”
陆云归很是乖巧懂事的走在前头，一蹦一跳的。
手上还握着簇簇野花儿，时不时放在鼻尖闻一闻，便是清冽的冷香。、
陆云归脸上笑容更多了几分。
两位衙役瞧着陆云归的模样，面上亦是带着阵阵唏嘘，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见几分惋惜。
“两位大姐这次是带了什么好消息来？”
陆云归边走边歪着脑袋好奇的问。
“俞娘子啊！通过童生考试了！还是童生第一的好名次，若是按照这个势头下去的话，想来考上武秀才的可能性也很大啊！”
毕竟俞理打虎英雄的名头那可是响当当的。
光是会武功这一点，在基本考试上就没有问题，再说笔试又还是个秀才。
定然也是没有问题，虽然文武考试是有些偏差，但想着总归对于俞理来说并非是什么大事。
“妻主过考试了?”
小云归满目的惊讶，愕然回眸，大眼睛中亮光闪闪，带着喜悦光芒，连声音都忍不住拔高了几分。
小娃儿心思很容易瞧得出来，一听到是好事，更是眉飞色舞。
恨不得跳起来欢呼。
\"我家妻主真厉害！”
他感叹，小脸上满是欢喜雀跃，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格外招人稀罕。
两个衙役也跟着笑。
“恭喜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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