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洲长总跟泡在雾里似的,浑浑噩噩,连喘气都觉得不真切,就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心里很清楚,星洲还有一堆事等他解决,司楚最近有些不对头,做的有些少,太冒进了。
他得把司楚放一放。
可他的脑子就是不听劝,不想醒。
梦里头,他回到了他和云汐都年轻的时候,那时候风里都带点硝烟味,却比现在敞亮多了。
那时候他还不是洲长,就是个往前线冲的军人,云汐是军医,俩人为了保家卫国,都把青春往这上头搭,谁也没说过一句苦。
他俩的缘分,说起来也逗,开头乱得跟打仗似的,偏偏就这么不打不相识,成了他往后那些年,藏在自己心底最软的念想。
那天他大腿中了枪,血把军裤浸得透透的,一瘸一拐的,却还改不了那大大咧咧的性子,嘴里嘟囔着,让送自己的队友回去。
“这点伤算屁,处理完照样归队!”
军医处往常处理外伤的是个老军医,俩人熟得很,不用讲究虚礼。
他推开门就往里闯,随手扒了染血的军上衣,又弯腰解军裤扣子,还喊:“老军医!快给我瞅瞅,估摸着没伤着骨头!”
结果话刚落地,抬头就愣了,闻声进来的根本不是老军医,是个年轻姑娘!
她穿着白大褂,衬得皮肤特白,头发挽在脑后,露出细细的脖子,看着挺文静,眼神却透着军医的利落。
那姑娘显然也没料到,屋里居然有个光膀子的男人,身子猛地一僵,眼睛瞪得溜圆,脸“唰”一下就红了,跟刚熟的桃子似的。
换别的女的,说不定早尖叫着跑了,可她没。也就愣了两秒,她攥紧手里的药箱,声音故意拔高,带着点凶巴巴的劲儿:“你是谁啊?在这儿耍流氓呢!”
洲长还没反应过来,傻愣愣地站着。
姑娘又往后退了半步,指尖挑了挑药箱里露出来的银针,语气更硬了:“你别过来啊!我跟你说,我针法特准,再过来,我一针下去,你下半辈子都当不了正经男人!”
这话一出来,洲长才后知后觉地尴尬,连忙伸手去扯旁边的军衣,嘴里还辩解。
“不是,姑娘,我以为是老军医……”
结果他动作太急了,忘了自己腿上的伤,一使劲,“嘶”的一声疼得他直咧嘴,脚下一软,整个人就往前摔。
好巧不巧,正好摔在那姑娘身上。
更离谱的是,他腿上还没来得及收的银针,居然直直扎在了自己最要紧的地方!
瞬间,洲长只觉得下半身麻得没了知觉,张着嘴说不出话,脑子一片空白。
那姑娘也傻了,脸上的红全退了,就剩满眼的懵,手里的药箱“啪嗒”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俩人就这么僵着,过了好一会儿,还是姑娘先缓过来,咬着唇,伸手小心翼翼地扶他,声音都有点发颤。
“你……你先起来啊,我看看那针扎哪儿了。”
洲长这才回过神,脸烧得能煎鸡蛋,撑着胳膊慢慢起来,一个劲儿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看见是你换岗了!”
“谁换岗了?”姑娘皱着眉,一边帮他扶到椅子上,一边问,“老军医呢?你这伤是怎么弄的?”
“老军医好像被调去处理重伤员了,我这是前线跟敌人交火,挨了一枪。”
洲长揉着腿,尴尬地不敢看她,“刚才是我莽撞了,你别往心里去。”
姑娘这才明白过来,脸色稍微缓和了点,捡起地上的药箱,蹲下身看他的腿,又瞥了眼那根扎错地方的针,语气没那么冲了。
“行了,误会归误会,先把针拔了,再看看你这伤和你……你那儿没事吧?我叫颜云汐,是临时过来替班的。”
洲长这才知道她叫云汐,连忙说:“我姓陶,你叫我陶哥就行,那啥……云汐妹子,麻烦你了,千万轻点,这可是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啊!”
颜云汐被他这话逗得“噗嗤”笑了一下,又赶紧绷住脸,拿起镊子:“少贫嘴,忍着点,我拔针了!”
拔针的时候,洲长紧张得手心全是汗,眼睛紧紧闭着,嘴里还碎碎念:“云汐妹子,你可得拿稳了,轻点轻点,我还想好好保家卫国,顺便……顺便成个家呢!”
颜云汐手里的动作没停,指尖稳稳捏着镊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放心,我还不至于拿你的‘幸福’开玩笑,再嚷嚷,我手一抖,真出问题可别赖我。”
话刚落,镊子轻轻一挑,银针就拔了出来,洲长只觉得麻意慢慢散了,这才敢睁开眼,长舒一口气。
“我的天,总算没事了!云汐妹子,你这手艺真行,比老军医还稳!”
“少拍马屁,先处理你腿上的伤。”
颜云汐没吃他这一套,打开药箱拿出酒精和纱布,“把裤腿再往上卷点,忍着点疼,酒精消毒会有点烧。”
洲长立马照做,疼得龇牙咧嘴,却还硬撑着:“没事没事,这点疼跟挨枪子比,差远了!对了云汐姑娘,你这么年轻,怎么来当军医了?后方多不安全啊。”
颜云汐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眼神沉了沉,又很快恢复如常:“前线的兵能拼命,我是军医,自然该来最需要的地方,总不能让你们在前面流血,后面连个靠谱的人治伤都没有吧?”
这话让洲长心里一暖,看着她认真处理伤口的样子,之前的尴尬早散了大半,只剩满心的佩服:“说得好!果然是个厉害姑娘,跟那些娇滴滴的不一样。”
“谁娇滴滴了?”颜云汐瞪他一眼,却没真生气,“我跟你说,往后你这伤得天天来换药,还有刚才扎针那地方,也得再扎几天巩固下,不然真留后遗症,我可不管。”
洲长连忙点头,跟个听话的兵似的:“听你的听你的!别说天天来,就是一天来两回,我都准时到!对了,下次我来,能不能提前喊你一声?省得再闹今天这误会。”
颜云汐“嗯”了一声,把纱布缠好,打了个漂亮的结:“行,下次来之前,在门口喊三声‘颜军医’,我没应声,你就别进来。”
“好嘞!”洲长扶着椅子站起来,试着走了两步,“哎,还真不怎么疼了!云汐妹子,太谢谢你了。”
“谢什么,这是我的活儿。”颜云汐收拾着药箱,又叮嘱,“别总想着归队,伤没好透,再裂开就麻烦了,星洲的仗,也不差你这几天。”
从那天起,洲长每天都准时来换药、扎针。
一开始俩人还会有点不好意思,后来熟了,俩人就天天拌嘴。
洲长总爱贫嘴逗她,颜云汐就怼回去,可怼归怼,每次扎针都会特意轻点,换药的时候也会多问两句疼不疼。
有一回,洲长带了块从老乡那换来的红薯,偷偷塞给她:“快吃,刚烤的,热乎着呢!你天天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哪有劲儿给人治伤。”
颜云汐看着手里的红薯,心里暖暖的,嘴上却还硬:“谁要吃你的红薯,我自己有饭。”话虽这么说,却还是剥开皮,咬了一口,甜丝丝的,从嘴里暖到了心里。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硝烟依旧弥漫,可洲长每次去见颜云汐的时候,心里都甜的。
他知道,这场仗不好打,可只要想着,打完仗就能跟这个厉害又温柔的姑娘一起回星洲,就觉得浑身都有劲儿。
就这么着,俩人的缘分,从一场兵荒马乱的误会,还有这根“要命”的银针,那块红薯中,一点点变得浓烈炽热。
梦里的好,好得太不真实,连空气里都飘着暖融融的烤红薯的甜。
后来,战争胜利了。
他没当什么劳心费神的洲长,云汐也没再穿沾着硝烟的白大褂,两人没分开过一天,身边还多了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
退伍后他们去了座小城里,日子慢得像熬熟的粥。
云汐开了间小诊所,怀了孕之后门口摆着两盆她喜欢的太阳花,每天听着邻里的招呼声,给人看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
他开了家安保公司,不用再扛枪冲前线,只想着护好这一城的安稳,他当了爸爸,有了自己的小棉袄。
饭点一到,他准能踩着点回家,推开门就闻见菜香,云汐在厨房擦手,小丫头就举着筷子跑过来,喊着“爸爸”扑进他怀里。
这丫头冰雪聪明,学东西一点就透,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亮得像浸了光。
只是不知怎的,她长的不是颜雪的模样,偏偏是颜蓝的样子。
他看着看着就愣了神,可不是嘛,颜蓝和云汐多像啊,一样的机灵,一样的好看,连那双眼里的清亮,都分毫不差。
他多希望这梦能一直做下去,不用管星洲的风雨,不用想肩上的重担,就守着这一屋烟火,看着女儿慢慢长大,陪着云汐一起,一起到老。
这天傍晚,夕阳透过窗户,在餐桌上洒下一层金。
一家三口围着桌子吃饭,小丫头夹了块排骨递给他,奶声奶气地说:“爸爸,妈妈做的排骨最好吃啦!”
云汐笑着帮丫头擦了擦嘴角,眼神柔得能滴出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他握着筷子,心里满得快要溢出来,连呼吸都舍不得重一点,怕惊碎了这安稳。
可就在这时,一个熟悉又刺耳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
是司夫人的声音。
他心里猛地一沉,说不清的厌烦涌上来,他赶紧捂住耳朵,用力闭着眼,像个怕吵的孩子,嘴里喃喃着:“不要醒……”
可他手上的力道忽然轻了,那双捂着耳朵的手,被人轻轻掰开。
他愣了愣,缓缓睁开眼,就见云汐站在他身旁,裙摆还沾着刚才做饭的烟火气,眼里满是温柔,连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疼惜。
她弯着腰,伸手轻轻拂了拂他的发,声音软得像晚风:“陶哥,你该回去了。”
他心里一紧,伸手想抓住她的衣角,声音发颤:“不回,我就在这,陪着你和颜丫头……”
云汐却轻轻摇了摇头,指尖蹭过他的脸颊,语气里带着不舍,却又藏着坚定。
“以前你扛着枪保家卫国,没怕过;如今星洲还等着人撑起来,不能怕。
咱们的女儿,也还在等着她的爸爸,护着她,护着星洲的安稳啊。”
她的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他心上,疼,却也让他混沌的脑子,慢慢清醒过来。
梦里的烟火还在眼前,可他知道,他该醒了。
洲长醒来的那一刻,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住。
洲长朝着司夫人吼了出来。
“到现在你还想骗我!颜蓝是我女儿,云汐当年怀了孕,这些你早知道,却瞒了我这么多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司夫人被他这股气势吓得往后缩了缩,却还强撑着辩解,不肯松口。
“这些都不是真的。
是……是他给我下了催眠术!我之前说的那些,做的那些事,都是被催眠后的胡言乱语,我自己都记不清!”
“催眠术?”
洲长冷笑一声,猛地从床上撑起来,哪怕四肢无力,可他的眼神却锋利得像刀,直直盯着她,
“好一个催眠术!那我问你,当初治好我眼睛的,是不是云汐?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子宫受了重伤,这辈子不能生,根本就是假的。
还有司楚,他根本不是你哥哥的孩子,是你的私生子,这些话,难道也是催眠后说的胡话?”
每一个问题,都犹如一锤锤重锤砸在司夫人心上,她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
“据我所知,催眠只会让人卸下心防,说出藏在心底的秘密,从来不会逼着人说瞎话。”
洲长没给她喘息的机会,目光扫向一旁的x博士,“我说的没错吧?”
x博士脸上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明的眼,语气严肃又肯定。
“洲长说得对。
正规催眠术的核心是引导潜意识,受试者只会暴露真实记忆与想法,绝无可能被操控着编造不存在的谎言,更不会形成逻辑自洽的虚假经历。”
这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司夫人。她双腿一软。
“噗通”一声,她瘫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冰冷的地面,眼神涣散,嘴里喃喃着:“完了……全都完了……”
就在这时,密道里,司楚带着柳瑾年和白琳从里面走出来。
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的目光先扫过瘫在地上的母亲,又落在病床上眼神凌厉的洲长身上。
他的眼底满是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母亲居然会背叛自己,她把人救醒了!
“妈!你疯了?!”
司楚快步走到司夫人身边,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的质问,“你答应过我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司夫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满是绝望,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摇了摇头,双肩控制不住地发抖。
洲长靠在床头,后背抵着硬邦邦的床板,哪怕脸色还有些苍白,气势却丝毫不弱。
他冷冷看着眼前这对母子,语气里没半分温度。
“司楚,你和你妈联手演戏,瞒了我这么多年,把星洲搅得鸡犬不宁,还害死了云汐。
今天,该算算这笔账了。”
司楚猛地转头瞪向他,压下心底的慌乱,语气变得狠戾。
“算账?你以为你醒了就能怎么样?现在星洲大半势力都在司家手里,你不过是个刚醒的病人!我妈救你,是她糊涂,可你想跟我斗,还不够格!你已经老了。”
“不够格?”洲长笑了,笑声里满是嘲讽,“你以为你那点势力,是靠自己挣来的?若不是司家帮你瞒天过海,若不是你顶着‘司家继承人’的幌子,你以为你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
还有你私生子的身份,你妈假伤骗婚的事,你真以为能瞒一辈子?”
每一句话,都戳中司楚的痛处,他脸色越来越沉,手悄悄摸向腰间藏着枪。
他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找死!既然你非要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谁敢动他!”x博士立刻上前一步,挡在洲长身前,同时飞快地取出了钢笔,用力一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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