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权势及地位的攀升,于无形间背负的就会增多,是故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便会跟着出现。
每一步前行都伴随着取舍,看似是风光无限,实则却如履薄冰。
时下的曹昂是愈发能理解曹操的不易了。
这真真是太不易了。
在暗流涌动的朝堂周旋权衡下,既要保持强硬姿态,又要维系亲和一面,此外还要兼顾天下形势,提防内部出现状况,即便是城府再深,眼界再高的人,长期处在这种复杂的高压环境下,也不可避免的会出现问题。
一个外界都不知晓的情况。
即在曹昂通过各种方式,营造起清算既定政敌的关键时刻,曹操生了一场大病,这个病来的很快,但却被曹操下令严密封锁,是故丞相府处于外松内紧的状态下。
曹昂得知此事时,第一反应是震惊的,但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好在有一批医术精湛的太才在,才得以使曹操的病情得到控制。
这也是此事过去了,曹昂才认真思索这件事。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状况,恐与曹操长期处在紧绷下,但由于他在中枢的崛起,特别是通过了多层考验,是故叫曹操紧绷的内心有所松弛,这才反应在了身体上。
也是这样一件事,让曹昂心底生出警敏,如若是在界限之内,他必须要对为曹操分忧才是。
因为曹操已到知天命之年。
这要是搁在后世,尚且可以说是年富力强吧,尤其是处在权力场上,说是年轻也不为过的。
可在这乱世之中,五十已属高龄,曹操虽雄才大略,然多年戎马,心力交瘁,身体早已透支。
这可是平均寿命不长的时代,尽管曹昂知道曹操的寿命,但是曹昂希望曹操能活得更久些。
只因曹操活着带来的不一样。
当然在曹昂的内心深处,是希望自家父亲能活的更久,时间是能改变很多的,不管是曹操的关怀,亦或是丁氏的疼爱,曹昂是能感受到那份纯粹的。
只有当了父亲,才知父母的不易。
特别是父亲的严厉与厚重。
……
“公子这样做是对的。”
数日后,卫将军府。
贾诩将所持文书放下,久久不言下,才在曹昂的注视下,低首说道:“不可否认的一点,中枢所起风波及震荡,是对地方产生一定影响的,而荆扬两州,作为公子在外历练,打下来并着手治理的地方,产生的影响必然要比别的地方要大。”
“更别提荆扬两州还毗邻交州,名义上来讲,交州军政不再归公子节制,可从实际上来讲还是受公子影响的。”
“在这样一种背景下,留守荆扬两州的文武,想在各自的权责内多做些事,在这期间出现分歧与矛盾是不可避免的。”
“老师还漏说了一点,那就是益州。”
听到这里,曹昂表情凝重道:“看起来对益州的攻略,已从学生手里移交上去,但是留在荆州的一些文武,是知学生对益州攻略的。”
“且益州在这之前,局势是愈发混乱的。”
“一个不争的事实,在对外征伐这件事上,文也好,武也罢,都是能参与进来的,毕竟这能得到对应的晋升与赏赐。”
“只不过文武的想法与举措是不同的,还有在扬州的那些文武,同样是想参与到这件事的。”
讲到这里时,曹昂不由轻叹一声。
一个在曹昂离开襄阳,重返许都而没有预料到的局面,正在悄然在荆扬两州治下持续发酵。
这个局面是很复杂的。
简单概述即在曹昂勾勒的蓝图之中,留守在荆扬两州的文武群体,切实是按着曹昂所指方向在前进,只是在这大背景下,其中有些群体表现得急躁了,甚至有些激进,这就在实际运转下难免产生分歧与矛盾。
比如豫章郡这边,出任都督的蒋琬是以恢复民生,完善建制,细化县域为首要的,而担任驻防将军的魏延,对豫章郡治下诸越采取的是高压征讨、以战固防的策略,这一刚一柔下难保会出现碰撞。
可这件事还说不得谁对谁错。
因为蒋琬施行这些的举措,从某种层面还离不开魏延的强硬,但与此同时吧,魏延在实际进剿之中,将俘虏的一批批诸越青壮,押送至豫章郡各县充作劳役,用于修缮城池、开垦荒地,这又与蒋琬安抚怀柔的方略相互贴合……
类似于这样的事,可不止在豫章郡一地上演,还在其他地方上演,与此同时,还有一个状况在出现。
即被曹昂外放的三族子弟,特别是在军任职历练的曹氏、夏侯两族子弟,他们在各自地域表现出强势一面,而这又刺激到那些将校了,连跟曹昂都亲近的子弟,一个个都表现得如此悍勇,不畏生死,那他们敢有所松懈吗?
这要是松懈了,传到了曹昂这里,那叫曹昂怎样看他们?
总而言之就是荆扬两州治下,大方向仍在曹昂指明的,但是在具体实施路径上已衍生出多股力量相互角力的态势。
这件事上不能以简单的对错来论。
因为从根子上来讲,他们都是在实现曹昂的战略,只是在执行过程中因立场、权责与地域差异,导致策略上出现一些分歧和矛盾,这要是持续下去的话,势必会出现状况的,所以怎样解决就要看曹昂的抉择了。
“还是要降降温的。”
沉默片刻后,曹昂眉头微蹙道:“降温不是要遏制他们的进取之心,而是要在激流逆行下稳住船舵,把握好航向与节奏。”
“这件事务必要做好才行,倘若出现偏差或滞后的话,势必会使荆扬两州治下埋有祸根。”
“善。”
贾诩听后立时道:“其实公子,有一些话诩不知当讲……”
“老师只管讲出。”
曹昂向前探身,对贾诩道:“要是连老师的话,学生都听不进去的话,只怕荆扬之地今后真要出状况了。”
对曹昂讲的这番话,贾诩要说没有反应,那是不可能的。
能对他有这份信任,贾诩是很有感慨的。
也是这样,使贾诩低首道:“如今公子在中枢的地位及震慑,诩认为已彻底稳住了,如此诩就在想,是否能以犒赏的名义,将在荆扬两州所留文武中,提拔一批来中枢任职,哪怕是在卫将军府。”
曹昂眉头微蹙起来。
一个不争的事实,当初正是考虑了很多,曹昂才会将大批文武留在荆扬两州,而不是一并带到许都染。
不能说为了在中枢立稳脚跟,就忽略了对荆扬两州的掌控及治理。
真要这样做了,那就本末倒置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
曹昂在中枢开辟了新局面,而在此同时还凝聚了随他一起归许的各个群体,这跟过去的形势又不一样了。
而在此基础上,是有一批群体在向他靠拢的,且曹操还时不时的调拨一些,这可不是给曹昂身边安插眼线的,而是确实想叫曹昂将他们聚拢起来。
比如崔林,此人乃清河崔氏出身,其堂兄崔琰在河北名望很高,而有趣的,早先就被曹昂强征的崔州平,即崔钧,乃是博陵崔氏出身,其兄崔均以忠直称,这在河北的名声亦不低,只可惜其英年早逝了。
此外还有卢毓,高诱,田豫等被曹操派到卫将军府驱使了,这些人,曹操可不是随便就派的,而是有深意的。
贾诩对曹昂的建议,可不止是调一批文武归许那样简单,这还牵扯到了历练,这是让在许都,在地方的都明白一点,他们的位置不是固定的,是可以通过曹昂的调令或归许,或下派的。
不过做这件事,需要考虑的更多。
既要达到贾诩所隐晦提及的目的,还要确保在荆扬两州的部署不出差池,同时要兼顾到对益州、交州的攻略才行。
这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的决定。
“老师所言,学生要好好思虑下。”
不知过了多久,曹昂这才开口,“此事牵连过大,不能随便就下决断。”
“公子英明。”
贾诩听后立即作揖道。
其实曹昂这样讲,贾诩反倒是安心了,因为他真担心曹昂直接就下决断,毕竟除了涉及在许,在荆扬等地外,还有一个层面,是曹昂务必要考虑到的,那就是今后是否要对汝南袁氏余孽展开征伐。
如果将这一方面考虑到,那么有些人是不适合下派历练的,是必须要待在许都的,比如崔林、田豫等人,毕竟他们是熟悉河北之地的,而他们一旦跟随曹昂北上,所起到的作用是难以估量的。
看起来曹昂的权柄愈发重了,但与之相对的是曹昂需要衡量的更多了,这跟在襄阳比起来,完全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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