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念傻在原地，跟剩下的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赶紧说：“要没什么事我就自己去逛逛了，886！”说完就想溜，阿柠却眼疾手快地把他拉住了。
“你先别走，我觉得我们还有没谈完的事，你真的对这个录像带完全不知情吗？一点也不？”
她等黑瞎子他们一走，又开始活灵活现起来，强势又饶有兴致地问道：“或者我换个问题，你会不会跟无邪通风报信？说起来，你们姓吴的一个个可真神秘，无邪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更不用说你们那个三叔，啧。”
吴念忍不住在心里狂骂，指不定无邪都已经在路上了，自己要知道这事发生的具体时间肯定也早就跟过去了，哪还轮得到你们。
“你想太多了，在这方面我才是巴不得无邪别来。”但他如果不来，就不是他了。
“你们两兄弟倒是互相之间都挺了解对方的，那你觉得你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反应过来？”
吴念被这女人问得有点生无可恋，他又不是真傻子，这种透露情报的事就算是他也不会干的，干脆就装傻沉默到底。
明明她之前不是挺会看眼色的吗，怎么现在又一个劲地问问问？闲得？真得给她找点事做！
他之前去画室一趟当然不止是看看自己的画就完事了，而是为了把剩下的铃铛全部带出来，连他三叔都说这玩意量变引起质变，要不要现在就试试看？
阿柠这个时候却放弃得干脆，没有再过多纠缠，而是亲自上了一辆车去目的地接应。
唉，还是算了，那万恶的老张还在队伍里呢……吴念失望地收回手，如果那个大佛知道了，他这铃铛还没起作用就要一个都不剩了。
他目送着她的车离开营地，神色不明地笑了起来。
他先把营地里的其他地方都摸了个遍，没看见什么重要资料，最后状似随意地逛到张起灵离开的那顶帐篷附近，里面的人其实没什么特殊的，一个身手不错的女人，一个老太婆，还有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坏了他们要出来了！
这周围没什么人在，吴念悄无声息地退到一辆车后，没有让他们发现自己。
可那三个人的站位却有些古怪，那个身手还可以的女人一个人走在另外两人中间，三个人明明是一起走，但前后身位都不一样。
不过，只是这样还不能证明什么。
吴念离得不远，他努力去听。倒是给他听到了隐约的交谈声，可惜他们用的是藏语，他听不懂。不过虽然那个女人在搀扶着老太太走路，但她们两个的态度和语气却仿佛反转了一般，有一种割裂感。
他们隐隐地竟然是以那个年轻一些的女人为首！
挑了个没人注意的间隙，吴念一头钻进帐篷里，里面宽敞又舒适，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角落里堆着很多手工毛毡，除了几个打包好的半人高的包袱和一些木制家具，居然还有个炭炉。
可除了这些以外，他们这里居然就再没有一点看起来很重要的事物。
那张起灵刚刚在这里是干嘛来的？总不能是来烤火的吧？
东西都没问题，所以问题应该出在人身上？那个女人很有可能是关键，而且看样子阿柠他们似乎完全不知道。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吴念干脆也不出去了，从毛毡堆里抽出几张叠好罩在身上，把自己团得看不出人样以后才倒在布包后面堆积的毡子里，他就不信他们完全不跟汉人讲普通话！
等了好久，他都开始打瞌睡了，才终于有一伙人走进来。
这？阿柠他们是接到人回来了，可为什么还有无邪？？早知道迟早要到这里开会，他干嘛自己先跑过来！
藏族男人先进来给他们沏茶，吴念呼吸放缓，不敢轻举妄动，怕被距离他最近的张起灵发现。没多久那女人扶着老太也进来了，阿柠他们却对那个老太太恭敬得很，甚至还有人对她行礼。
“嘛奶，您看看，您当年看到的是不是这个东西？”阿柠姿态放的很低。
马上就有人翻译成藏语，老太婆听完，接过递给她的东西看了起来，还不停地点头。
吴念只能看得出来是个残缺的圆盘，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无邪低声问其他人：“这老太婆是谁？”
没想到是黑瞎子回答的他：“她叫定主卓玛，是文锦当年的向导。”
无邪“啊”了一声，听起来惊讶居多，显然他也知道了什么吴念不知道的事。
阿柠那边的谈话非常混乱，普通话跟藏语混在一起含含糊糊的，但她显然能理清楚线索，等女人带着老太太出去以后就跟其他人说：“没错了，她说就是这只盘子，有了这东西，她可以带我们找到当年的山口！”说话的语气都变兴奋了起来。
黑瞎子问她：“什么时候出发？”
“今天，中午十二点，全部人出发，你赶紧去找你那个小跟班，免得把他丢下了。”
“那小子先不急，问题是他怎么办？”黑瞎子指了指无邪。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下，不过阿柠没有马上做决定，而是指着吴念这边说：“他带回来的，让他自己照顾他。”
这一指，惊得吴念差点露馅，然后才反应过来他附近还坐着一个张起灵。
阿柠说完就带着其他人出去了，帐篷里就剩他们几个。黑瞎子笑了笑，懒散地叼着根烟，对着张起灵吞云吐雾：“我说你是自找麻烦吧，刚才不让他上车不就行了，你说现在怎么办？”
吴念有点闻不得烟味，想咳嗽，但他们的谈话还没结束。
张起灵似乎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无邪道：“你回去吧，不要再进那疗养院了，里面的东西很危险。”
这张起灵是真不会说话，无邪听到这话心里肯定要生气了。
果不出所料，无邪语气很不爽地开口：“要我回去也可以，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别问了，有些事情，我也在寻找答案。”张起灵沉默了一下，还是摇摇头，站起来离开了帐篷。
剩下那俩人一阵沉默，黑瞎子啧啧两声，突然说话：“你怎么想？”
“……”无邪没吭声。
黑瞎子也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站起来，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帐篷里转悠了一圈，最终站到毛毡附近。
草了，有一种快要窒息的美。
“别忍了，我知道你躲在这呢，赶紧出来我就把烟灭了。”
他奶奶的，“你就是故意的！”吴念忍不住掀开毛毡从里面爬出来控诉他。
他果然笑嘻嘻地拉了吴念一把，这才把剩下的烟屁股丢了出去。
“怎么可能，我会害你吗？”
无邪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显然吴念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这里他也很意外：“原来阿柠说的另一个吴先生是你……可你不是还在北京吗？”
“我是被他拉过来的！”吴念瞪了黑瞎子一眼，整理了一下身上，“你才是，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要跟着一起去？”
无邪也看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说：“我收到了一份录像带，里面有这里一家疗养院的地址和钥匙……说到底，我还是不甘心。爷爷总说，做事情要主动，而且你也在这里，那我更不可能退缩。”说完竟然什么也没问，先一步出去了。
吴念非常惊讶，他以前从来没见到无邪这么果断过，刚想跟上去，却被黑瞎子拦住了。
“他有他的路，你跟着干什么，跟着我就行了。”
这话不对劲。
他猛地看向他，黑瞎子却笑着给他打了个别说话的手势，揽着他的脖子慢悠悠地走了出去，直奔一辆吉普，车上除了已经开始睡觉的张起灵一个人以外，还有他们带过来的包。
合着原来一开始的大包小包还有他的份？
吴念放下刚刚的疑虑，“怎么不毛点阿柠他们的装备，还要自己带？”
“那还怎么给你找借口？”
虽然合理，但总感觉他只是想多折腾自己一下。
黑瞎子也不去坐副驾驶位，非要把吴念挤到座位中间，把包往后面扔。
车门一关，吴念就忍不住开始问：“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带你赚钱？”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我可没骗你哦？”
真是老油条！
他被说得没脾气，就想静下来自己好好想想，却马上又被黑瞎子打断。
“你看，你哥真的加入队伍啦！”他指着车窗外乐得不行。
就连张起灵听到这话都睁开了眼，吴念也顺着看过去，看到无邪正在装备车跟前收拾他需要的装备，不由得忧虑地叹了口气。
接下来又是漫长的赶路时间，车窗外除了漫天黄沙就是裸露风化的岩石戈壁，车内更是一片安静，除了无线里偶尔的定时联络外，只有时不时找吴念聊天的黑瞎子在制造声音，扎营时他倒是清静下来，因为黑瞎子乐此不疲地去找无邪搭话了。
吴念坐在张起灵旁边，看着无邪一步步地很快就跟所有人混熟了，偶尔过来搭话，也只有他在回复，张起灵则完全没有搭理他。
这放在张起灵身上其实是有些反常的，以往他就算不会回话，也不会给人摆脸色看，这次完全就是在对待一个陌生人。
吴念趁着其他人都在篝火边唠嗑，问了出来：“这次的地方对你来说很重要？”
张起灵只是抬起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没有再问，这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总之自己别阻碍他就行。
但是可以阻挠别人。
吴念乐呵呵地想，他才不会让阿柠这么大一支队伍全都到达目的地，如果一路上都无事发生，他不介意制造点危险出来。
又过了几天，他们的车队脱离了公路，由那个定主卓玛领路，她是由她的儿媳妇和孙子陪同，而那个年轻的陌生女人身上的线却跟之前帐篷里那个中年女人是一样的，吴念心里一下子就有了数，这波不出点意外他就不姓吴。
很不凑巧，车队里的一辆车翻进了一道风蚀沟里，人都没事，但车报废了，这里离公路非常远，得不到任何援助，队里只能再分出一辆车跟剩下的人照应，阿柠有些担忧，就让所有人原地休息一晚。
吴念被黑瞎子抓过去喝了几杯小酒，黑瞎子还想再灌，他赶紧装醉溜走，找了个清净地方散散酒气。
真搞不懂这帮老外怎么还有酒，要是搁胖子身上他倒不意外，可这些人，阿柠居然会同意？
大漠的夜晚很冷，并不适合直接倒地就睡，吴念等到其他人的篝火晚会都结束了好一会才回去，没想到大老远就看到那个定主卓玛的孙子冲着张起灵去了，还说了一些话，但就睡在不远处的黑瞎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肯定又在装睡。
吴念悄咪咪地蹲下来，目送张起灵跟着人离开，果然他马上起身，但却朝着吴念这边走过来。
他真是纳了闷了，怎么黑瞎子一下就知道他在这里？之前帐篷里也是，他肯定自己绝对没有发出什么动静，不然张起灵早就把他抓出来了。
“走，咱们师徒去凑个热闹去。”
他精准地找到都快钻到沙子里的吴念，拉着人就往队伍最前面走。
“你不是不感兴趣吗？其实我一个人摸过去就行了。”吴念低声问他。
“我对他当然不感兴趣，但是这不是有你在吗？你一定会去，那到时候就一定会发生点我感兴趣的事。”他笃定地说。
这让吴念有点难绷，这家伙对他能搞砸事情得多有信心啊？
他暗自下定决心，等会不论听到什么，都绝对去不冒头。
他磨磨蹭蹭地被黑瞎子拖着走了好一会，等能看到人以后就马上停了下来，除了老太婆一伙人和张起灵，怎么还多出来一个？那人好像是无邪？
“走走走，咱们靠近点，在这里听不见他们说话。”
吴念拗不过他，只能又往前稍稍，这附近没有车子阻碍，幸好他们都是一身黑，又有夜色的遮掩，斜着匍匐前进才没被发现，靠近了很多以后，黑瞎子才拉着他彻底趴下来开始偷听。
“……时间不多了，从现在算起，如果十天内她见不到你们，她就会自己进去了，你们抓紧吧。”
张起灵竟然主动先开口：“她是在什么时候和你说这些的？”
“我只传口信，其他的，一概不知道。你们也不要问，这里，人多耳杂。”老太婆冷冷地道，一下子，他们所有人都往营地方向看去。
吴念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幸好黑瞎子临时带他换了个方位，不然这一下说不定就被张起灵看出什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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