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符之死，甚至全军覆没，就像是一记大闷棍直接敲在了整个大明的脑壳上，极大打击了大明朝野上下。
更是让西北原本已经有所起色的围剿攻势再次颓败凋零，一片狼藉，一败涂地！
而陈云开本以为他的主动请战，必定会得到崇祯皇帝的应允，他都准备前往中原和秦川作战了。
谁知。
几天后，崇祯皇帝发来消息，他拒绝了陈云开的出征请求，而是让陈云开看好山东便可。
这让陈云开也有点麻了，半晌没想明白崇祯皇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半天。
陈云开这才终于回神来。
事情一路到此时，怕已经不是崇祯皇帝在防着他陈云开了，而是……他真的被吓怕了，甚至是被吓破胆了！
他已经不敢冒险，让他陈云开再加入这秦川战局！
毕竟。
如果陈云开赢了还好，若万一陈云开再失利，甚至身死，这大明朝怕连裤衩都要被人给扒光了……
陈云开思虑良久，终究也只能接受现实。
他只能先尽力经营好他自己这摊子事，厚积薄发，耐心等待机会！
但老符之死还是在大明朝野掀起了惊涛骇浪！
几天后。
京师城传来消息。
本来首辅周延儒在与陈云开合作之后，是稳住了他屁股下的宝座的，但随着老符身死，他被温体仁一顿猛攻，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温体仁终于如愿登上了他梦寐以求的首辅宝座！
周延儒则是黯然退场。
而当夜。
清月庵便传来消息。
欧氏已经决定，遁入空门，再不问世间事……
陈云开得到消息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其实很想去看望欧氏一下，安慰她一下，毕竟她是老符的遗孀。
然而。
太多东西太过复杂，最终，都只能是化作无言……
好在。
又过了几天，符应玲从京师城将老符几个年幼的子女带过来，尊重老符的遗言，将他们交给陈云开来抚养。
这让陈云开心里终于踏实了些，他终于能为老符做些什么了。
可……
一些东西言语根本无法描述！
他们的母亲……
此时也只能当做他们没有母亲了……
这让陈云开也更加清晰认知了现实的残酷！
就像是当年纸上谈兵的赵括！
明明只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完全当不得真的，但各种原因下，却是被推出去当了替罪羊……
随即也导致，几十万赵军，在长平大败，尽数被暴秦坑杀……
所以。
又回到教父的经典名言：
‘女人和孩子可以粗心大意，但男人不可以！’
因为这一旦输了，便是身死族灭……
…
足两个多月后，都进入冬天了，陈云开这才逐渐从老符之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但一想起老符这憨批的音容笑貌，陈云开还是无法言说的神伤！
好在终究还是有好消息的。
在陈云开的不断努力下，柳林坡镇的火药厂已经有了不少起色，这使得隔壁的军器工坊也随之精进。
现在最新款的鸟铳，射程已经可以达到一百一十步，并且可以稳固在八十步破甲。
这还是最保守的估计。
如果对手没披质量极好的铁甲，或是儿郎们击中了对手没披铁甲的部分，依然有一击致命的可能。
再者。
这些天王娇娘和徐佛也赶了回来，她们与顾娇娇一起安慰陪伴陈云开，才让陈云开逐渐走出来。
而她们也收获了巨大回报。
这几天。
郎中为她们检查身体，不仅王娇娘有喜了，徐佛竟也有喜了，另外便是金燕也有喜了。
新生命的到来，终于冲淡了这持续悲伤的气氛。
这天。
陈云开终于鼓足勇气，准备去清月庵看望欧氏呢，孟子安却急急来报：
“帅爷，有天使来了。”
“嗯？”
陈云开眉头顿时紧皱，一时有点摸不透崇祯皇帝的深意，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幺蛾子。
半晌。
这才招呼去接旨！
但看到来的天使后陈云开却懵了，竟是传说中的王承恩！
陈云开不敢怠慢，忙是行礼。
王承恩却急急把陈云开扶住，叹息道：
“陈军门不必多礼，咱家此次过来，是有重要军务与你相商！”
说着。
王承恩极为复杂的看向陈云开的眼睛道：
“陈军门，就在五天前，南阳府丢了！”
“什么？”
饶是陈云开，脸色也不由大变！
须知。
南阳是中原重镇，更是扼守秦川、湖广与中原联络的门户！
再者。
南阳多山，地势复杂。
这也意味着，南阳被流民军拿下，他们已经是进可攻，退可守，将彻底威胁到整个大明的根基了！
主要不论湖广还是中原，都是此时大明最重要的产粮区，一旦出现意外，后果根本不堪设想！
“王公，您的意思是……”
半晌。
陈云开这才回神，忙恭敬看向王承恩。
王承恩此时看向陈云开的目光也极为复杂。
到此时。
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陈云开确实是良将，甚至是能抵定乾坤的那种良将。
没见在登莱之乱中颇为勇武的老符，一旦离开了陈云开，不仅全军覆没，更是连自己的小命都给搭上了。
思虑一会儿，王承恩这才道：
“陈军门，皇爷本来是不想让你出兵的，但咱家百般请求，这才为你请战下来。你准备一下，这几天便可直奔中原！但咱家对你有两点要求！第一，不得冒进，决不能再犯符应懿的错误！第二！”
王承恩长长叹息一声：
“陈军门，就算你没有把握打胜仗，也一定不要吃了败仗，明白吗？”
“……”
饶是陈云开，也没想到王承恩竟是悲观到了这种程度……
但仔细思虑后陈云开便又捕捉到了一部分核心。
崇祯皇帝就算不敢在明面上认错，却明显已经意识到了他的巨大错误！
他这等用人，有大问题啊。
“王公放心，卑下必尽力而为！”
陈云开忙恭敬对王承恩行礼。
王承恩这才放下心来：
“陈军门，便拜托了！你这边的粮草饷银，巡抚朱大人会尽快为你补齐！”
…
王承恩并没有在青州多留，当夜便急急返回京师城。
陈云开随之也迅速部署！
留卢斌镇守青州，同时协调柳林坡镇和滨海码头。
陈云开则亲率展鹏，商老七，戚洪斌、包括姜老三、王允成等众将，协同长剑营七千余主力儿郎，三百多披甲人索伦兵，四千余辅兵，八千余青州民夫，在第三日一早便踏上了征程，兵发中原！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初，大雪漫天，北风彻骨。
理论上，此时是不宜妄动刀兵的，但实事不由人，陈云开也没的选。
不过冬天出兵也有它的好处。
那便是天气寒冷，粮饷不容易坏。
而且。
能让儿郎们先适应这种天气，为下一步与后金军作战打好底子。
在陈云开的记忆里，这些真女真向来喜欢在寒冷时节作战！
此时也算是一次实战拉练了。
而陈云开此时之所以这么快便出兵，为老符报仇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点，也是最关键的！
中原地区是陈云开麾下纺织厂的最重要市场，是陈云开此时最重要的财源之一，也是陈云开最重要的采购粮区！
高迎祥、李自成他们霍霍秦川，哪怕是湖广，对陈云开波动都不大！
可！
他们要动中原，俨然也彻底触碰到了陈云开的核心利益，陈云开又怎还会容他们？
大半个月后。
陈云开部长剑营主力便已经开赴到汝州境内，距离南阳只一步之遥！
而此时。
总督陕、晋、豫、楚、川五省军务的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陈奇瑜，也领兵来到周围沿线，要对高迎祥、李自成他们形成包夹之势。
但高迎祥、李自成他们却机灵的很！
当即便放弃了南阳府城，往南面和西面的山间退却，似是要突入湖广。
这可把陈奇瑜吓坏了。
当即便急急派信使过来，询问陈云开意见的同时，也督促陈云开赶紧进兵，不能让流民军主力再祸乱湖广！
俨然。
这应该也是陈奇瑜的底线，多半是对崇祯皇帝做了什么承诺！
但陈云开却冷笑出声！
主要他知晓历史的节奏，自不难便判断出来，这正是流民军的阳谋！
他们就是卡着大明朝廷这种怕战事扩大、想把战事局限某一地的这种患得患失，不断逼迫官军主力，让官军主力率先犯错误！
此时。
就算用屁股想陈云开都能猜到！
一旦此时官军有哪部主力冒进了，进入到南阳府腹地，迎接他们的，必然是流民军主力的八面围攻！
跟之前围攻老符时，没有任何区别的！
陈云开当即便给陈奇瑜回信，说他本部刚刚赶到汝州，军心疲惫，必须休整数日后，才具备行军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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