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的规则绝大部分人都要遵守，但在暗中，规则往往会以非常简单的形式出现，比如——赢家通吃。
一整个白天就像漫长的休赛期，所有人都必须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尤其是那些拥有双重身份的人们，他们甚至需要带着昨晚突击之后的心有余悸继续上那不做所谓的班。
白天的时间是属于肃清队和治安局的。
就像凶猛的食肉动物，他们很快瓜分了昨夜行动的功劳，如同草原上成群结队的猎食者。
于是时间来到晚上，内城区外围，那些灰色的地带再一次出现了不安分的情况。
埃尔在这个晚上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并非所有人都像他想象的那么愚蠢，并非只有他一个人发现了下水道的妙用。
在拥有防毒面具和武器的前提下，下水道就像一个永远不会被调查的，非常安全的，容积几乎无限大的仓库。
多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型组织将其当成自己的库房，任由通过特殊手段得来的物资将很大一部分空间堆满，而只派遣少量的人手进行防卫。
但昨晚的突袭打乱了一切原本的结构，那些曾经耀武扬威的人们纷纷倒在了污水中，侥幸活下来的也很难再一次见到高墙之外的世界。
夜色弥漫，下水道区域送走了两队食肉动物，迎来了更多的食腐动物。
希望城是由人类组成和运行的城市，那么一些事情总是无法避免的。
既然这个生态位出现了空缺，那些侥幸活下来或者恰好没有参与昨晚事件的人们就总会生出些不该有的幻想。
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无数个带着这样心态的家伙蜂拥而至，像一群争夺尸骨上腐烂血肉的秃鹫。
埃尔和李锐自然也在其中。
两人的身份现在不能说是洗白，只能说是洗没有了。
埃尔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登上了失踪者名单，至于李锐，肃清队的人们刚把他的尸体当成夺心魔一案的罪魁运走，就算他现在跳脸肃清队，恐怕也没有人想要背上这口弥天大锅。
于是战斗就这样不可避免的开始了，治安队和肃清队负责警戒的成员们待在两公里外，在地面上设置了隔离区。
一些热血未凉的年轻人当然无法理解这种姑息的做派，但其他人倒是已经见怪不怪。
原则上来说，这样的行为当然是不被允许的，但实际上站在执法者的角度来说，这种事情有利无害。
内城区的下水道四通八达，一群无头苍蝇到处乱窜说不定会让接下来几个月内城区的犯罪率出现一波飙升。
而若是他们屈从于新的老大，至少从表面上来说内城区的夜晚仍然会保持基本的安宁。
至于这个新的老大是否会逐渐膨胀做大，其实并没有人在乎，毕竟养猪就是用来宰的，没有人会希望自家的牲畜骨瘦如柴。
在这样的默许下，下水道内爆发了不亚于昨晚的多场小范围战斗。
在幽深阴暗还带着毒气的环境中，一个能够自由在墙壁和甬道内穿梭的人毫无疑问是具有极大优势的。
至于李锐，就像一句老话说的——你必须优先攻击那个具有嘲讽效果的随从……
两人面对的第一战就没有那么简单。
这也是埃尔见到的为数不多的野生超能者。
此时此刻，一个浑身散发着白光的男人就这样站在不远处的拐角。
一群手下跟在他的身边，借着他身体发出的光芒看清前路。
这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能力几乎可以说就是为了下水道量身定做的，但埃尔仍然坚信，即便是没有自己，面前这个巨大人形灯泡也定然没办法成为老大——
灯泡应该待在黑暗中，而不是开关的位置。
在光芒的映照下，埃尔的神出鬼没受到了一定的削弱。
他并不想如此快速地暴露自己的全部能力，但若是一点不用，李锐今天身上能够夹出的弹头说不定会比体重还重。
但很快埃尔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破局方法。
希望城能够流入这些人手中的所有弹药都没有脱离有壳子弹的范畴。
与之相匹配的枪械自然也是那些常见的类型。
埃尔和李锐需要的不是死人而是活人，在这样的行动前提下，对面的枪械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哑火。
那弹匣里面就像是被装满了弹壳，找不到一颗子弹的存在。
战斗很快呈现出了一边倒的趋势，五分钟后，埃尔将一个硕大的灯泡，不，某位超能者的脑袋踩在了脚底下。
中年灯泡因为电压不稳，或者说是心情紧张而忽明忽暗，就像灯丝已经老化，处于断裂的边缘。
埃尔被忽明忽暗的光芒刺的直眨眼，一个眼神过后，李锐低下身子给了灯泡两个大嘴巴，亮度很快稳定下来。
所以即使是在超能者的领域，拍一拍仍然能够解决绝大多数维修方面的问题。
“两位，两位大哥。”
那种来自骨子里的颤抖似乎从男人忽明忽暗的能力上转移到了他颤抖的声线之上。
“大哥，还有这位二哥、小哥，总之请放我一马。
“大家都叫我灯头，这片下水道我已经走了三年，闭上眼睛都能走出去，你们两位肯定需要我。”
埃尔和李锐对视一眼，没有过多的交流。
他们两个并不是嗜杀的人，眼前这个家伙虽然滑跪的很快，似乎一副不靠谱的样子，但只要他们两个对于手下的掌控力度能够保持，这种人就自然会慢慢成为他们的拥趸。
短暂的静默后，埃尔抬起了脚：
“好啊，那从今天开始你，还有你们几个就跟着我们混了。
“下水道里还有不少和你们差不多的菜鸡，跟在后面好好看，好好学。”
灯泡男忙不迭地从浅浅的污水中爬起，带着那几个和自己一起的青中年跟在的李锐的身后。
一行人刚要出发，灯泡男便带着些许恐惧问道：
“还没请教两位老大如何称呼，还有咱们的……咱们新的名头。”
“哦哦，这个啊……”
埃尔似是回忆起了什么，随口答复道：
“就叫‘灰烬’吧，不管熄灭多少次，也总会有所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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