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川正待发问，柴进却快马加鞭而来，报道：“王爷，前方守军欲对我等携带的物资进行检查，钟漠寒他们不从，便与守军发生了小规模的争执。”
检查物资？
徐灵珊心中猛地一震。
她猜测，那些棺木中可能藏着的尽是李川的金银财宝。
若是暴露了，麻烦自不必说。
李川微微蹙眉，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望向单淳：“单将军，难道连本王的东西也要检查一番？”
“王爷明鉴！”
单淳满脸堆笑地解释道：“末将并非有意刁难，实在是朝廷有令，出入北麓关者，皆须严查，以防北凉细作有异心。”
“北凉细作？”
李川挑了挑眉：单将军莫非怀疑本王队伍中藏有北凉细作？”
“末将不敢！”
单淳抱拳坚定地说道：“末将只是依法行事，还请王爷海涵。”
单淳的态度坚定而从容，毕竟他只是遵循朝廷的规定。
即使李川有所不满，也难以发作。即便上报圣上，圣上也只会认为他做得对。
徐灵珊秀眉紧蹙，语气严肃：“单将军，朝廷让你们严查，是为了防备细作携带武器偷袭北麓关。我们的兵器都在明处，你还要查什么？难道要搜查本王妃的随身物品吗？”
“末将不敢！”
单淳忙不迭地摇头。
搜查王妃？
他哪敢有这样的念头！
“好了，好了！”
李川挥了挥手，转而安抚徐灵珊道：“既然是朝廷的规定，我们也不必让单将军难堪，让他们检查就是了。”
说着，李川又偷偷向徐灵珊递了个眼色。
徐灵珊虽有不解，但既然李川如此安排，她也不便再说什么。
“多谢王爷体恤！”
单淳再次抱拳。
“走吧，我们入关吧！”
李川对徐灵珊微微一笑，随即跃上马背。
徐灵珊也跟进上马，忧虑地望了李川一眼。
李川仅以一笑回应，神态自若，令她稍安勿躁。
二人抵达关隘，李川立刻示意钟漠寒等人退下，并对单淳道：“单将军，可多派些人手来，加快检查速度，不要延误了本王的行程。”
“遵命！”
单淳立刻安排士兵加快检查。
趁着此刻的间隙，李川悄声向柴进耳边低语数语。
柴进心领神会，投以李川一个安心的目光。
旋即，一队士兵从北麓关疾步而出，在单淳的指令下对李川等人携带的物资进行了仔细的检查。
然而，这些士兵还算识相，对所携衣物等物不敢随意翻动，仅是略作审视便草草了事。
不久，士兵们便来到了那些棺柩之前。
他们神色之间流露出想要开启棺柩进行检查的意思。
徐灵珊等人见状，心中不免紧张起来。
“放肆！”
就在此刻，柴进突然怒喝一声，脸色铁青地喝问道：“单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要开棺查验不成？”
面对柴进的质疑，单淳只是淡然一笑，回答道：“将军此言差矣，不过是按照朝廷的规定行事罢了。”
单淳再次以朝廷规矩作为回应。
“别拿朝廷的规矩来压我！”
柴进冷笑一声，愤然道：“王爷离京之际，圣上也未令开棺检查！开棺之举本就忌讳，何况王爷初抵雁门关之际？单将军，你这是迫不及待想要见证王爷的不幸吗？如此猴急，莫非是急于将王爷装入棺中？”
柴进言辞犀利，令得那些想要开棺的士兵心生畏惧。
此事虽小，但牵涉甚大。
若真闹得不可开交，单淳这位北麓关守将必然难以善后。
然而，面对柴进的激烈质问，单淳仍旧不为所动。
“这是朝廷的规矩！”
单淳语气坚定：“除非圣上有特别旨意，否则，任何人不得例外！”
柴进正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李川的手势制止。
“让他查！”
李川脸色阴沉地瞥了单淳一眼，又对柴进低声咆哮：“无需他们动手！去，将棺材打开，本王倒要看看，今日他能查出什么名堂！”
“王爷……”
柴进焦急地说：“刚至雁门关便开棺，实在……”
“本王命令你去！”
李川怒声断喝，脸色更是铁青一片。
柴进见状，不敢再言，连忙步至棺椁之前。
嘭！
柴进一掌将棺盖推开，满脸寒意地怒喝：“睁大你们的眼睛仔细查看！”
周围的士兵被柴进的气势所震慑，迟疑不敢上前。
直至单淳暗示，他们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
棺中空无一物，并无什么可查之处。
“报告将军，棺中并无异状！”
负责盘查的士兵立即向单淳汇报了结果。
“把本王准备的这些棺木都打开！”
李川猛的做出怒目圆睁，瞪向单淳：“别以为本王在难为你，立刻上前，本王要你亲自核查！”
面对李川的盛怒，单淳终究有些畏惧。
李川哪怕再不受宠，也是皇子！
这事情若闹大，对他绝无益处。
“王爷息怒。”
单淳连忙俯身道歉：“末将只是依规行事……”
“本王并未让你违反规矩！”
李川目光森冷，盯着单淳，“本王给你机会，亲自查看！以免你事后又声称这些士卒检查不细！”
单淳在李川的目光下，忙不迭地干笑：“既然已查，便无需再查。”
言罢，单淳又急令城门口的士卒放行。
“你确定？”
李川依旧目光如冰，“那五口棺木尚未核查！其中可能藏有本王谋反的证据，你难道不打算仔细查看？”
“王爷说笑了，”
单淳陪着笑！：“末将多有冒犯，还望王爷海涵。”
话音刚落，单淳又忙令人将打开的棺木盖子重新盖上。
“哼！”
李川冷哼一声，满脸寒意地一挥手，示意众人迅速入关。
徐灵珊暗中松了一口气，低声问：“你真不怕他细查？”
“他无机会查！”
李川轻笑，“这混蛋还算机智，我方才说的那些是谋反证据，正是等着他接茬。我本还想当众教训这混蛋一顿，可惜他没给我机会……”
李川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徐灵珊微愣，旋即明了。
皇上已有旨意，除非皇上亲口，否则谁敢言其谋反，即可直接惩处！
若单淳当时接着李川的话说下去，必然免不了一顿教训！
这混蛋！
当真狡猾！
顺利通过北麓关后，众人启程向单延圭所在的雁云城进发。
出了北麓关，气温骤降。
幸亏雁门关尚未正式入冬，否则他们将面对的是一片冰雪世界。
然而，根据目前的气候，再有半月左右，雁门关或许将迎来今冬的首场雪。
雁门关地域辽阔。
虽然雁门关仅为一州之地，其实际面积却几乎相当于关内两州的面积。
因此，即便他们已至雁门关，要抵达雁云城，还需数日行程。
雁门关及北麓关共辖九座城池。
雁云城位于雁门关前沿。
前方是平北卫与定北卫两座卫城。
三城互为犄角，构成了雁门关的第一道防线。
这三座城的常备兵力加起来，随随便便都有十多万。
平北卫与定北卫尚距白水河二十里程。
这两座卫城与白水河之间的广袤区域，便是人称北原的荒凉之地。
昔日北凉对离阳押粮部队的突袭，正是在这片北原上展开的激战。
昔日，白水河彼岸尚有三座边城矗立。然而，五年前一场决战后，离阳不得不割让白水河彼岸的土地，以换取北凉撤军，那三座边城也随之落入北凉之手。
如今，这三座边城反而成了北凉与离阳隔河对峙的战略要塞。
白水河，一条峡谷河流，将离阳与北凉的领地一分为二，其两条支流润泽着北凉的广袤牧场，提供了丰美的牧草。
若是那三座边城未曾易手，想要北凉领地，便易如反掌。李川正当遐想之际，林婉儿骑马而至，来到他身旁。
“你有没有感觉到单淳有些异常？”
林婉儿蹙眉询问。
“确实有些不对劲。”
李川淡然一笑道：“他不过区区北麓关守将，却偏要挑剔我等辎重，分明是蓄意刁难。”
那些所谓的朝廷规矩，不过是一纸空谈。正如徐灵珊所言，朝廷订下规矩，本是为了防范北凉间谍携带武器潜入北麓关，里应外合夺取关隘，并非真的要逢物必查。
既然他们的武器已经公然持于手中，单淳又何必多此一举？
林婉儿默默点头，又问：“你认为单淳究竟有何意图？”
“尚不明了。”
李川轻轻摇头，语气平静地说：“他或许只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提醒我别在雁门关摆出王爷的架子，或许他是我的那些皇兄的使者。”
林婉儿沉思良久，语气坚定地回应：“我倾向于认为是前者。”
“无论如何，这些都无关紧要。”
李川淡然一笑，眼神中透露着决绝道：“他终究不会臣服于我，我与他的冲突在所难免，他对我的态度，对我而言，无足轻重。”
李川对此洞若观火，早在皇城之中，他就已经深思熟虑过这些问题。
看着李川从容不迫的神态，林婉儿不禁频频点头，心中暗赞他的沉稳与睿智，的确是成就大业的材料。
然而，即便如此，李川想要掌控天煞军的军权，依旧是一条荆棘密布的道路。
与林婉儿交谈一番后，李川召唤钟漠寒进入马车。
李川铺开雁门关的地图，雁门关与北凉的分界线，宛如一个不规则的多边形。
北原与北麓关，分别扼守着前沿和尾端。
白水河如一条蜿蜒的丝带，形成一道天然屏障。
李川凝视地图良久，然后问道：“除了北原一带的浅滩可以渡河外，还有哪些地方可以迅速进入北凉领地？”
钟漠寒心中一震，惊讶地问：“殿下莫非打算主动出击？”
“也未必就要主动出击。”
李川轻笑一声，故作轻松地说：“我只是想悄悄进入北凉领地探查一番，预先了解北凉的情况，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好准备。”
“原来如此。”
钟漠寒思索片刻，指向雁门关西北方向的肃渠：“沿着西北方向前行，便是白水河的发源地——密云雪山，那里有一片山谷可以通往北凉，但那片山谷却是个死亡率极高的地方……”
“死亡率极高？”
李川挑眉，问道：“那里有何危险？”
“确实危险至极。”
钟漠寒点头，语气凝重道：“那片地区诡异至极，人马一旦进入，便会遭到雷击……”
提及那片死亡地带，钟漠寒的话匣子一下打开。
那片死亡地带，也有人称之为神罚之地。一旦有人闯入，便会触怒山神，降下雷电。
无论是离阳还是北凉，都有不信邪的人尝试过进入那片死亡地带，但至今无人活着回来。
钟漠寒曾在担任陷阵营统领时，也曾不信邪，带着几人试图穿越那片死亡地带，结果尚未走远，便遭遇雷击，侥幸未中。
自那以后，钟漠寒对那片死亡地带充满了敬畏。
李川听后，心中不禁一动，这与他前世的昆仑山死亡谷颇为相似，这个地方，或许可以利用。
不过，即便要利用，也必须先摸清情况，否则冒然行动，恐怕会全军覆没。
李川沉思间，钟漠寒又说：“其实，殿下若想派少量人马潜入北凉领地打探消息，无需如此麻烦。”
“哦？”
李川好奇地问。
钟漠寒回答：“雁门关即将入冬，不出一个月，白水河便会结冰，届时冰层将厚达半丈，足以承载大队骑兵通行。”
李川听后，陷入沉思。钟漠寒的话不无道理，但他时间紧迫，不宜久拖。
他决定先与单延圭会面，若能入驻肃渠最好，若不能，就将那片死亡地带作为备选。
李川主意已定，不再纠结此事，转而向钟漠寒询问北凉的情况。
实际上，北凉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它是由多个游牧部族组成，各部族之间时常为争夺水草丰美之地而发生冲突。
除了北凉大单于的部族外，还有三个实力强大的部族，各自的首领被封为北雁王、北雀王和北莽王，三人皆野心勃勃，若有机会，必定会挑战大单于的地位。
李川心中有了计较，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若有机会，不妨先引发北凉内乱，再行乘火打劫之计。
此外，他还需为北凉准备一个无法抗拒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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