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急迫的敲门声在老旧的楼道里响起。
楼下的黑猫懒散地从花坛里坐起，看着黑洞洞的楼道，叫了几声。
有邻居被吵醒，从对门传来了几句骂声。
敲门声小了一些。
半晌。
破旧的铁皮房门打开，一个消瘦颓靡的男人打开了门。
姜蒙成半眯着眼，看向门外。
看清门外的人后，他的眼睛蓦地睁大，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欣喜来。
“婉言，你怎么来了……”
白婉言冷着脸，走进了屋子。
房间有些狭小，拥挤地放着一些物品。
姜蒙成不好意思地抓了一下头发，赶紧去把沙发上的东西收开。
他移动身体的步伐有些缓慢怪异，像是疼痛。
“对不起，我最近……生了场病，就没有顾得上打理。”
白婉言冷冷地应了一声：“嗯。”
姜蒙成却丝毫不介意白婉言态度的冷淡，像是已经习惯一般，继续跟她说：“你怎么这个时间来，你那么忙，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你要是想见我叫我就行……”
“那我也得找得到你不是吗？你电话都打不通我怎么叫你？”白婉言声音有了丝恨意。
姜蒙成这才反应过来，他看着白婉言生气的表情，声音里尽是卑微，满是歉意地解释：“对不起，我……我的手机坏了。”
“坏了？”白婉言冷笑一声，“真的是坏了，还是压根不想跟我联系。”
“不是的，不是的，婉言你不要生气，真的是坏了，我怎么会骗你呢？”他讨好地看向白婉言。
白婉言看着姜蒙成此时的表情，只觉得虚伪极了。
到现在他都还在骗她。
所有人都背叛了她。
“温棠是不是来找过你？”白婉言终于说出了来此的目的。
姜蒙成听到白婉言的问题，神色一滞，笑容消散了，定定地看着白婉言。
半晌。
在他黄瘦的脸上露出一个凄惨的笑来。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似乎难受极了。
白婉言冷冷地盯着姜蒙成，“不然呢？我还有别的什么理由来找你吗？”
“为什么没有？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现在都只能是这样？”
姜蒙成苦笑着。
“我什么时候跟你有那么多年的感情了！”白婉言冷声反驳。
姜蒙成听到白婉言的话，眼神里尽是难以置信。
姜蒙成不敢相信白婉言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们是从一个村里出来的，从小一起玩着长大，曾经他们的父母还许诺让他们长大了以后结婚的。
后来白婉言考到了京城来念大学，他也放弃了在老家的一切，背井离乡跟着来了这里。
即使后面白婉言让他跟她保持距离，不允许他告诉别人他们曾经是青梅竹马，是认识多年的好朋友。
他也想着是因为白婉言自尊心强，他不想伤害她，所以答应了她的要求。
即使后面白婉言和纪辞年传出了绯闻。
姜蒙成也只是默默地退出。
他以为只要白婉言看透了这些城市的浮华，最后还是会回头的。
他愿意一直等。
没想到她竟然根本不想要。
姜蒙成眼睛红了，从眼角滑出几滴泪来。
“我和你从小在一起长大的感情，你怎么能说没有就没有……”
“那只是你自以为的！”白婉言丝毫不为姜蒙成的眼泪所动，厌恶地看着流泪的姜蒙成。
懦弱无能的男人，怎么敢想这些。
他难道不清楚他根本配不上她吗？
她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人。
姜蒙成看着白婉言嫌弃的目光，心口一阵疼痛。
“你竟然是这样想的。”
“你是不是把那件事告诉温棠了！”白婉言声音里的厌弃越发浓厚。
姜蒙成盯着白婉言，原来她在乎的只是这个。
蓦地，他大笑起来。
“是又怎样呢？”
白婉言狠狠地盯着姜蒙成，“你竟然真的告诉她了！”
白婉言心里的火焰直窜而上。
她眼睛赤红，瞪着还在笑着的姜蒙成。
白婉言几步上前，狠狠地给了姜蒙成一巴掌。
巴掌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姜蒙成的脸被打偏，几秒后，嘴角流出一丝血来。
姜蒙成摸着被白婉言打过的脸，停止了笑，他看着染着灰尘的地板。
“我从没有告诉温棠，可你根本不相信我。”姜蒙成低声说了一句。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白婉言从包中掏出了手机，打开了录音。
温棠清冽的声音再次响在狭小逼仄的房间里。
姜蒙成听到这声音，身体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录音里的内容一字一句的传入他的耳朵里。
“对，你是还没告诉他，但你很快就要告诉她不是吗？你们都约好了时间！”
姜蒙成茫然地摇了摇头，“我没有……”
“你还想怎么解释，说着爱我，说着我不相信你，对！我就是不相信你！你跟你爹一样，就是个懦弱无能的骗子！”白婉言死死地压着声音，怒斥姜蒙成。
姜蒙成转过脸盯着白婉言，眼里多了几分诧异。
“你就是这样想的？”他的声音颤抖着，“你怎么能把我跟他相提并论！”
“为什么不行，你就是他生的，有其父必有其子，他是个骗子你也是个骗子！”
“你原来一直是这样想我的……”姜蒙成眼里尽是痛苦，滚烫的眼泪一滴滴砸在地板上，与灰尘混合在一起。
他的胸腔震动起来，剧烈的难过让他的身体颤抖着。
姜蒙成垂下头，任由眼泪滴在脏污的地板上。
原来他就是这脏污的地板啊。
合该被人踩在脚底，合该被人看不起。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姜蒙成难以接受地摇着头，“你原来不是这样的！”
曾经的白婉言绝对不会把刀子戳到他最痛的地方，只会耐心地安慰他。
“我从来都没有变过！”白婉言冷声说。
“不，你变了……你变了，是名利迷惑了你的眼睛。”姜蒙成泪眼婆娑地看着白婉言。
“不，这些都是我该得的。”
“什么是你该得的，明明那些都不是属于你的。”姜蒙成哭着笑出声来。
“你胡说，那些都是我的！”白婉言情绪越来越激动。
“你自己最清楚，有哪样是该属于你的？你的成就？那根本不是你的，现在纪辞年也不要你了……哈哈……”姜蒙成痛苦的按着胸口。
皮肉下的伤口仍在痛着。
却又好像根本算不上什么了。
“都是我的！你闭嘴！”白婉言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在他的身体上捶打着，尖叫着：“你想毁了我！你想和温棠合伙毁了我是不是！”
姜蒙成看着眼前疯魔一般的白婉言，“你疯了！”
他看向天花板一角，深吸了一口气，抓住了白婉言，“去自首吧，去自首，一切都会结束的，我们不要这些了。”
白婉言重重的扇在姜蒙成脸上。
“我才不去，你想我死是不是！”
她死死地咬在姜蒙成的手上，姜蒙成痛呼一声，手臂立刻渗出血来。
姜蒙成推开了白婉言，“好，你不去，我去，这些事情总要有个结束！”
“你不能去！”白婉言死死地拖着姜蒙成。
姜蒙成回头看她，“婉言，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她根本不会放过我们的，只有我们去自首，或许还能挽救。”
他扯开了白婉言的手，拖着疼痛的身体往外走去。
白婉言在后面死死地瞪着姜蒙成。
不，他不能去。
他会毁掉她的！
他不能去……不能去……
要怎么办？
白婉言的视线扫到了桌上的水果刀。
温棠的话再次浮现在脑内。
除非他死了，再也开不了口。
白婉言咬紧了牙，走到桌边拿起了刀，朝姜蒙成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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