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颂低头看着趴在栏杆上的秦伟，心中却没有一丝怜悯。
如今他这般都是自作自受，若非他着了那女子的道，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如今这日子看着着实舒服，你在里面过得还好？我倒是觉得这里的日子比在府中好过些。”
秦伟干涸的嘴唇扯了扯，知道秦颂这是在说反话嘲笑他。
“二哥哥，这里的日子一点都不好过，天冷了，这里阴冷潮湿，弟弟只觉得浑身酸痛，加上他们时不时还会对我用刑，二哥哥，我真的错了，求二哥哥救我出去。”
秦颂看着秦伟，原先微胖的身材也不复存在，一下子消瘦了很多，看上去是吃了好多苦。
他虽然是庶子，可这些年府中从未亏待过半分。
日子过得比普通人家的嫡子还潇洒，一事无成还能好好待在府里，看来是以前对他太好了些。
“你当我是陛下不成？想让谁出去谁就能出去，你知道这件事不连累了秦家已经是万幸了，你若是还有良知就该好好待在这里，不要惹是生非，也算是给父亲，给你死去的母亲一个交代的，还指望着我救你出去？”
他听了心凉了半截，这是打算放弃他不管了。
要是秦颂都不管他了，他就不能指望谁了，难不成还指望在皇觉寺的秦书瑶吗？
他急着伸手出去拉秦颂的衣角，祈求着他，求他不要弃了自己。
“二哥哥，你不能这样，当初父亲离开时交代了我们要彼此扶持，你不能这么弃我于不顾，二哥哥，求你救救我，要是不救我，只怕我活不过这个冬日，我还有妻儿要照顾，我不能死啊。”
秦颂低头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人，只觉得自己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弟弟。
现在才想起自己的妻儿姬妾，真是不到这一步不知道什么才是最要紧的。
同为庶子的秦珍比他不知道强上几倍，可最终他还是没忘记老侯爷的嘱托。
“够了！你若是想出去，这段时日就好好待在这里，我已经打点了这里的狱卒，他们也不会为难你，在除夕之前我就救你出去，只是出去之后你若是再敢出去胡作非为，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秦伟听了，心底好歹有了底，有他这句话他就放心了。
自己这辈子还能出这大牢，总比在这里老死或者拉出去砍头得好。
他起身跪下，三指并拢对着上天发誓。
“多谢二哥哥，我就知道二哥哥不会不管我的，我在此发誓，我出去之后我一定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胡闹，我定然安安心心待在府中，再也不惹是生非了。”
秦颂懒得用眼瞧他，伸手捂着自己的口鼻，这大牢的环境当真是恶劣。
到处散发着一阵恶臭，让他在这里待着也算是对他的惩罚了。
秦伟小心翼翼抬头，没看见秦颂脸色稍微有些缓和了，忍不住问一句花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虽然知道秦颂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只是还抱有一丝奢望，希望秦颂能想办法保住花娘他们母子。
秦颂听完秦伟的话，一脚踢在了大牢的大牢上，吓得秦伟猛地朝后倒去。
“你这蠢货！让人算计了也不知道，到如今还要为那女子求情，你还当真以为那女子是真心想跟着你呢？殊不知你是着了她的道，若不是她，你还真不用待在这里，我看也不用在年前救你出去，你好好在这里反省才好。”
秦伟却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件事让他摸不着头脑，可是他惧怕秦颂，在看见他脸色沉了下去之后，他更是小心翼翼。
“二哥哥这是何意思，花娘她是……”
秦颂看着秦伟这个蠢样，哪里能识破那花娘的诡计，他也是真不知道那花娘的身份。
不过也是，要是自己其他兄弟有可乘之机，也轮不到秦伟。
看来那花娘也是没有办法了，才饥不择食选择秦伟这个软柿子捏。
若是换了秦家其余任何一个人，只怕她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到头来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他原本已经处理好了一切，谁知道那花娘自己跳出来，才让人知道了秦伟与她的那档子事。
只是自己的傻弟弟还被蒙在鼓里。
在这世上，只有他自己能动秦家的人，其他人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和能力。
“她原是罪臣之女，她父亲原是吏部的张大人，也是十几年前害死父亲的仇人，若不是她父亲贪赃枉法，克扣军粮，再加上为了敛财，置换了兵部送往前线的兵器，才会造成大哥和父亲双双惨死在战场上。”
到现在秦伟也明白了一些事情，当初老侯爷与大哥是怎么死的，他自然知道的。
他现在想着，要是老侯爷还在，自己也沦落不到现在这样。
接着他又听到秦颂说：
“但是后来我使了些手段，才将他全府送上了断头台，而她沦落风尘，在教坊司做妓子，你说我们与她家有这么大的仇恨，她会是真心待你还是为了报复？你以为你是怎么进来的？还有她肚子里根本没有孩子，一切只是为了让你为她赎身的手段罢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秦伟也明白了这件事的原委，这些都是花娘的报复。
难怪有时候看见那花娘眼底对他虽然表现得很有情意，在他看来总是怪怪的。
他浪迹风尘这么多年，难不成还看不出来她是不是真心实意还是在做戏，原来都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只是他看着花娘梨花带雨扑在自己身上，心中还是会有心疼的，只是他不知道这些都是她的手段罢了。
他一把靠在了散发着恶臭的墙上，脸上都是痛苦的神色。
这么看来二哥哥是不会轻易饶过她的，他眼底现在完全是没了生气，呆呆地看向秦颂，还是不死心地问一句。
“那二哥哥要怎么处置她？”
秦颂嗤笑一声，眼底都是冷漠。
“她自然是留不得了，只有斩草除根才能永绝后患，其他人也不敢想着再动秦家的人，你知道吗！”
这些恩恩怨怨就像是一个循环，就算是他今日饶了她，只怕她也不会感恩，只会更加仇恨秦家，仇恨自己，这样还不如斩草除根来得干净。
秦伟还是没能从这件事中缓过神来，只能随着秦颂的话点点头，不敢多说什么。
“你好好在这里待着，暂时你还出不去，你在里面也多吃些苦头，好好想想自己想要什么，是想要继续风流快活，还是想要换一个活法，我秦家是绝对不会养闲人。”
他说完就踏步离开了这里，也不管秦伟是何表情。
看守大牢的狱卒也赶忙点头哈腰地跟上来，送秦颂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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