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完颜破军气急败坏、破口大骂手下都是废物、懦夫之际,张清与李应二人已然一马当先,拍马冲过浅浅的溪流,溅起无数水花,如同旋风般杀到了他的近前!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李应双目赤红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完颜破军,胸腔中的怒火与恨意如火山喷发般汹涌澎湃,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迸射出的凛冽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溢淌出来。
他当即便伸手从背后牛皮刀囊中抽出两柄寒光闪闪的镔铁飞刀,臂膀猛然发力,手腕急振,只见两道银芒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声,一前一后直奔完颜破军的咽喉与心窝要害而来。
此时的完颜破军,从先前在林间狼狈逃窜耗尽气力,到方才趴在溪边不顾仪态地大口狂饮溪水,这一连串的折腾早已让他一身引以为傲的武艺大打折扣。
眼见飞刀袭来,他强提精神勉强侧身闪避,第一柄飞刀擦着他颈侧的皮肉掠过,带起一缕血丝,第二柄则险之又险地划破他胸前的衣甲,深深嵌入身后的树干之中。
就在其心中暗道侥幸,尚未缓过气来之际,一道更为凌厉的破空之声却如鬼魅般转瞬即至,完颜破军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根本来不及再做躲闪,正被一物以千钧之势重重地击打在左眼之上。
这正是没羽箭张清在远处看准时机,运足臂力投掷而来的一枚鹅卵石。
这石子饱含内家劲力,去势极猛,当即便如同铁锤砸西瓜般,深深地镶嵌进了完颜破军的眼眶之内,直没至半!
霎时间,鲜血混着灰白的浆液迸溅而出,难以言喻的剧烈疼痛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完颜破军的神经,令他发出一连串不似人声的凄厉哀嚎,手中紧握的长枪再也把持不住,“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他的身躯也因为这钻心的痛苦而剧烈地抽搐扭曲起来。
在其捂眼哀嚎、毫无防备之际,李应已然拍马赶至近前,他胯下战马四蹄翻飞,卷起阵阵烟尘,手中那杆点钢枪借着冲势猛然刺出,枪尖寒芒一闪,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贯穿了完颜破军因痛苦而大张的喉咙!
枪尖自后颈透出,带出一蓬血雨。
完颜破军的哀嚎声戛然而止,身躯猛地一僵,随即软软地瘫倒在地,再无生机。
随着主将完颜破军的身死,残余的金国兵马顿时群龙无首,乱作一团。
在李应与张清二人率领麾下精锐士卒的来回冲杀之下,这些残兵败将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却终究难逃被歼灭的命运,没过多少时辰,便纷纷倒毙在这片已被染红的溪水之中,尸骸堆积,几乎阻断了潺潺溪流。
而此处山林之中因激战而燃起的熊熊大火,浓烟滚滚,烈焰冲天,远在数里之外亦清晰可见。
这冲天的火光也被一直埋伏在不远处山坳中的姚古瞧了个真切。
眼见完颜破军所在的山林方向燃起如此骇人的大火,姚古顿时心中“咯噔”一沉,暗道不好。
心里更是对着那个刚愎自用的完颜破军一顿破口大骂:“蠢材!莽夫!
早就再三告诫于他,休要再次施展那等焚林逼敌的故技,其偏生不听吾言,一意孤行,如今果然中了敌军奸计,竟落得如此绝境!”
然则,虽心中对完颜破军的无能与固执鄙夷到了极点,但此时毕竟是夏金两国共同出兵,缔结盟约之际,倘若完颜破军这支金军主力在此被宋军全歼,对于姚古及其所部的夏军而言,无异于唇亡齿寒,只有大大的坏处,而没有半点好处可言。
当下,姚古也顾不得许多,急忙点齐手下兵马,挥师疾驰而出,意图火速赶往战场,救援完颜破军残部,以期挽回败局。
然则,正当他率领大军一路策马扬鞭,心急火燎地沿着官道疾驰,行至一处较为开阔的官道地段之际,却忽然听得官道两侧的茂密山林之中,传来一阵紧似一阵、震耳欲聋的铜鼓声响!
这鼓声突如其来,节奏急促,充满了肃杀之气。
耳闻至此,久经沙场的姚古顿时脸色剧变,心中惊骇不已。
他勒住战马,举目四望,尚未看清敌踪,便已见有两支装备精良、杀气腾腾的伏兵,如同神兵天降般,从官道两侧的山林之中猛地杀将而出,瞬间便对他的队伍形成了夹击之势!
但见左侧兵马如潮水般涌来,为首那面猩红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中央用金线绣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这面大旗所到之处,铁甲铿锵,刀枪如林,正是梁国精锐之师护军营。
右侧兵马则如黑云压城,当先一面玄黑大旗迎风招展,旗上二字以银线绣成,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这支兵马步伐整齐,杀气凛然,正是梁国另一支劲旅镇军营。
原来,史文恭先前在军帐中与李应商议军情时,便从对方口中得知埋伏秦明先锋大军的不仅有金国铁骑,还有宋国精锐。
此刻眼见山林中只有金国兵马厮杀,他当即料定宋国兵马必在左近伺机而动。
这位深谋远虑的统帅立即在官道险要处布下天罗地网,专候宋军前来救援。
然则果然不出其所料,姚古果然率兵前来相救。
这位宋军将领眼见完颜破军遇险,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带着麾下兵马急匆匆赶来,却不知正一步步踏入史文恭精心设下的陷阱。
随着梁国两营精锐兵马如猛虎下山般杀出,姚古麾下兵马顿时大乱不已。
护军营将士手持长枪,结成严整战阵向前推进;镇军营士卒则挥舞钢刀,如狼似虎般冲入敌阵。
战场上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惨叫声此起彼伏。
在镇军营与护军营诸将的猛烈冲杀之下,尽管姚古声嘶力竭地指挥兵马,在乱军中来回驰骋,试图重整阵型,可终究是无济于事。
梁军攻势如潮,宋军阵线已呈土崩瓦解之势。
眼见大势已去,姚古顿时生了退走的念头。
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审时度势,心知再战下去唯有全军覆没一途。
当下,他便统帅亲兵,择了一处兵力较为薄弱的方位,意欲杀出一条血路,逃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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