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中死一样的寂静，电视机里的广告随着蒋益手中的遥控器早已停止了播放。
蒋小周的这一番话不可谓不诛心，周瑛明显受不了来自女儿的这一番话。
蒋益虽然向着女儿，但旁边的人毕竟是他的妻子。
“给你妈道歉！蒋小周！”
蒋小周却充耳不闻，只不过收回盯着周瑛的目光。
她看了眼已经烫的发红的双脚，缓缓把脚抬出了水面。
“我可以道歉啊，作为女儿你们当然可以是用孝道来压我。”
蒋小周拿起擦脚布，轻轻的擦着脚。
“如果不是我要个五块的班费都要不到，我又何必这么说？”
“你们怀疑老师坑人就去学校当面质疑。”
“你们怀疑我多要钱就去打电话问问班主任。”
“你们舍不得掏钱就别送我上学。”
“我姥姥当年想把你送人，妈你是不也早觉得我是累赘想送人了？”
脚上的水珠已然不复存在，蒋小周站起身端着水盆往卫生间走去。
不过转身一瞬间，蒋小周顿了顿，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着。
“别生了我，还今天把我送这，明天把我送那。”
“自己的小孩还管不来，操那么多我姥姥的心，结果连个五块钱都不给。”
“怎么，是我姥姥那几个姑娘都死绝了？就剩你一个了？”
“你想尽孝能不能先想一下你姑娘连个五块钱班费都要不到？”
蒋小周走进卫生间倒掉了洗脚水，开始洗着袜子。
整个空间里只有蒋小周一个人活动的声音。
只留下蒋益和周瑛两个人的表情精彩绝伦，变来变去。
片刻后，蒋益走到卫生间门口站定，问道：“这些话谁教你的？”
闻言蒋小周头也不回的答道：“你们都认为我一个小孩不懂这些？”
果不其然，蒋小周并没有听到身后有任何声音回答这个问题。
“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所说的一切我也都听在耳里？”
“我是小孩没错，但我不是傻子。”
“一次两次就算了，次次如此你们让我怎么想？”
蒋小周拧干了洗好的袜子，从卫生间出来。
看到周瑛还站在电视机前，脸色沉的吓人。
蒋小周自顾自的走到里屋，把袜子搭在了椅背上。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蒋益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本来就为岳母说他妈的坏话而恼火，结果女儿又来了这么一遭。
至于周瑛此刻已经跪坐在单人床上，开始了她向神明的祈祷，内容对蒋小周的控诉。
大概是什么孩子不孝不能体谅父母，什么恶灵附身之类的，希望父神来救她脱离苦海。
在里屋的蒋小周听到这熟悉的一套，下意识的翻了个白眼，接着走到周瑛跟前。
“如果觉得我说话过分，你不妨好好想想。”
“尿床如果能控制的住，为什么九岁了我还不能控制？”
“不带我去医院检查就算了，我一尿床就骂我起不来，怪我睡前水喝的多。”
“你可以带我姥姥姥爷去医院检查，为什么就没想过带我去检查？”
蒋小周把脸凑到周瑛眼前，再一次盯着对方。
“你真的是学医的吗？难道你不知道这是病得治？”
蒋小周对这件事是真的恨，上辈子她一直以为尿床这件事会随着她年龄的增长而停止。
可结果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她尿床的频率反而会越来越高。
甚至到她重活之前，她连清醒时都控制不住尿意，更别提什么睡着之后。
而周瑛只会指责她控制不住，害她觉得这是自己控制不住口渴睡前喝水的问题，从来没想过去医院检查。
后来等她意识到是不是应该去看看的时候，身上也没了钱，根本去不起医院。
这也是导致蒋小周后来愈发不敢出门的原因之一。
害怕当众尿裤子，不敢上班，没钱，去不了医院……直接形成了一个死循环。
而眼下，蒋小周盯着周瑛，似乎非要问出一个答案，想把上辈子所有的不理解都问出来。
“你问问你的神明，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道理？”
否则她怎么会重生？
如果重生是神明的手笔，那么…
“看看是不是你的神明借着我的口在和你对话？”
蒋小周又想起了上辈子蒋益去世后，她很快就陷入了周瑛对她的亲情陷阱。
随之蒋小周跟着周瑛以及一众信徒们开始继续信奉神明。
他们都说她是先知。
小时候周瑛就经常这么对她蒋小周说。
“你要如何如何，这是父神借着我的口在和你说话！”
此刻她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果然这一句话出来，周瑛明显听进去了。
“时间不早了，我要睡觉了。”
蒋小周却是止住了口。
时针已经指到了十的位置
客厅的单人床上，蒋小周面向墙壁躺着。
她并没有睡着，按照上辈子的生物钟，这才哪到哪啊。
客厅的灯已经关了，只有里屋和卫生间的灯还亮着。
蒋小周并不想去听那两个人发出的动静。
说实话，她现在都还无法将这几个人当成自己的亲人。
她总是忍不住代入上辈子他们的所作所为。
所以对于待他们的时候，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说话的语气，格外的偏激。
不久后，也不知道是周瑛还是蒋益洗漱好了，卫生间的灯终于灭了。
随着彻底的黑暗来临，蒋小周渐渐合上双眼，陷入沉睡。
虚无中，蒋小周模样的女孩再一次出现。
女孩的面前依旧是巨大的平板电脑屏幕。
只见她熟练的找到歌单，不过这回播放的是《红色正能量》里的歌曲。
接着打开了储存里的视频《》，按下了播放键。
女孩开始了新一轮的拉近放大，仔细看着人物的表情。
随着3d全景vr视频的播放进度过半，女孩这才不那么不在意似的放慢了速度。
虽然女孩的表情依旧冷淡如初，可还是能通过眼神看到一抹焦急和凝重。
这一次的交锋和前几次的完全不同。
女孩很明显的感觉到事情已经开始偏离她的设想了。
这样下去不行，女孩暂停视频的播放，迅速切到查看电量的页面。
只见平板电脑的屏幕上显示着：
电量：4%（已开启省电模式请及时充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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