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有几十户人。
大家齐心合力，从早忙到晚。在第四天清早顺利出殡后，主人给每人发了一个红包。
柳知年礼貌地说了谢谢，离开前去了一趟卫生间。
路过堂屋的时候，摆放祭品的四方桌上，摆着一个厚厚的红包。
根据他的经验，里面至少有三千块。
应该是有人落下的。
柳知年可耻的心动，最终还是管住双手，没干出缺德事。
从卫生间方便回来，他又经过堂屋。
发现那个红包不见了。
柳知年不确定是被主人拿走了，还是被客人拿走了，怀着疑惑离开。
走到一条岔路时，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
是裤腿擦过枯草发出的沙沙声。
今天天阴，四周灰蒙蒙的。
掉光了叶子的树木像是一个个歪歪扭扭的人立在那里。
柳知年将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顶，清了清嗓子，回头喊道：“谁在后面？”
四周空寂无声。
哪里有人回答。
柳知年心想，一定是刚参加完丧事太过敏感。
他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小年啊。”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柳知年条件反射的回答，“诶。”
这是他第二次回头。
脸色不如上一次轻松，表情僵硬到了极点。
——后方根本没有人。
想起在姜且直播间里听过的鬼故事，柳知年拔腿就跑。
眼看着就要到家，一个躺在路中间的大红包，挡住了他的去路。
外形和在之前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就连厚度也差不多。
像这种用普通红纸折出来的红包，在他们村很常见。
并不能说明红包就是那家人的。
柳知年想假装没看到。
可真当他经过后，内心却如蚂蚁啃噬，走一步就回一次头。
【……看他刚才拿出红包就知道，肯定捡起来了】
【不站上帝视角，如果是我，我可能也会捡（大家别鄙视我，真的很缺钱】
【缺钱也不能昧下别人的钱吧，直接交村委会】
【村委会：我谢谢你，正好用来买烟】
【大家发现了吗，鬼很会揣摩人心，第一次出现在桌子上，就是一种试探。知道这位同学心动，所以才第二次出现】
柳知年被弹幕说得抬不起头。
“我家里是农村的，爸妈身体也不好，上学期间的学费和生活费，全靠奖学金和贷款。我知道大家会说我活该，但我真的很难拒绝……有了那笔钱，我能交三个月的房租。”
兴许是穷怕了，他承认自己很看重钱。
反复纠结后，最终还是捡起了那个红包。
红包里的钱都是崭新钞票，比预测的要多。
足有五千块。
柳知年心慌地看了看四周，慌忙揣进兜里，埋头往家里冲。
柳爸爸抖了抖烟斗，眯着眼睛看他，“怎么急急忙忙的，这么大个人了，就不能稳重点？”
柳知年含糊的“唔”了一声，跨进屋。
他拉上窗帘，被子将自己盖住，打着手电又数了一遍钱。
确实是五千块。
要告诉爸妈吗？按照他们的处事方式，一定会交给村里。
为了斩断自己的犹豫，柳知年即刻收拾东西赶回工作的城市。
当天夜里，家开始闹鬼。
抽屉总是无缘无故自己打开，没人碰过鞋柜，里面的鞋子却落得到处都是。
衣柜也经常被翻得乱七八糟，总是发出奇怪的嘎吱声。
柳知年起初以为是家里遭贼，前后报了三次警。
每次都找不到任何非法入室的线索。
第四次打算报警的时候，柳知年迟疑了。
因为他听到了有人叫自己。
“小年，小年，小年……”
一声接着一声，催命一样。
柳知年的双腿被灌了铅似的，怎么也挪不动。
那声音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他身后。
“小年……”
柳知年不敢转身，浑身颤抖得厉害。
“……谁。”
“我是你郭爷爷。”
一切怪事都是从红包开始的，柳知年很快明白过来。
哭着说：“郭爷爷，是因为那个红包吗？我一分没花，马上就给您送回去。”
“小年啊，你带爷爷去吃鸡吧。”
【？】
【是我理解的那个吃鸡？】
【大哥，你确定自己没记错吗？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鬼，让你带他去吃鸡？这是什么魔幻发展】
【笑死我了，绝对是几年听过最好笑的事】
“你们没理解错，就是那个吃鸡。”
想起这段的柳知年也挺无语。
当时他的反应和大家一样。
离谱，匪夷所思，以为自己喝了假酒，产生了幻觉。
【那你真带他去吃鸡了？】
“带了……”柳知年说，“去的网吧，连吃了三天。”
姜且听得直憋笑。
梁艺梵也噗嗤笑出声来，小声跟姜且说：“要是世界上所有的鬼都走这种搞笑画风就好了。”
姜且别有深意道：“听下去你就知道了。”
“有反转？”梁艺梵惊讶。
转念一想也对。
如果没有反转，只是带鬼吃鸡，这位小哥不至于这么迫切的求助。
——
吃鸡之后，郭爷爷又开始要求其他事。
早上要吃指定点的豆浆油条，每天跟着柳知年去上班，下班后要去公园遛弯。
更离谱的是，他让柳知年去相亲角帮他物色对象。
相亲角活跃都是大活人，不可能和死人搞对象。
柳知年拒绝的当天晚上，郭爷爷在家里大发雷霆，把出租屋砸得乱七八糟。
更恐怖的是，柳知年开始频繁的鬼压床。
每天晚上都有强烈的窒息感。
同时伴随着可怕的噩梦。
梦里的郭爷爷化身厉鬼，抓着他的双脚，要把他拖下地狱。
【是我想简单了……还以为是个善良的鬼】
【他的诉求是递增的，前期的要求就是服从性测试】
柳知年：“这件事告诉我们，路上突然出现的红包不要捡。”
“捡是可以捡。”姜且说，“交给警察叔叔，或者直接塞功德箱。”
【妙哉妙哉】
【什么也妖魔鬼怪也不敢在帽子叔叔和神佛面前造次】
【刚才不是已经把红包烧掉了吗？那里面的钱……】
“绝对没有！！！”
柳知年知道姜且直播间有人蹲点，急忙解释。
“烧粉色小钞票是犯法的，里面的钱这段日子带老爷子出去消费，早就花光了……红包里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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