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王清新竟然骑着春风飒飒而归，府里又是一阵热闹。
这还是其自从加入神机营之后第一次归家，王母、王父乃至小文瑾都时时念叨。
王清新翻身下马，一身神机营特制的轻甲在雪光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他摘下覆着薄霜的面甲，露出那张与王清晨已有五六分相似、却更显棱角分明的面庞。
“小弟！”王清晨快步迎上，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小子现在比自己还高，再过两年说不准都拍不到了。
“小叔”小家伙不甘示弱，一个蛄蛹就越过王清晨抱住了自家小叔的大腿，因为自家小叔的卖相实在太帅了，就是甲胄冰得他小脸凉哇哇的。
“怎的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捎个信！”
王清新咧嘴一笑，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迅速消散：“营里给了几日假，想着今日小年，便赶回来了。爹、娘呢？还有文瑜那小丫头，该会跑了吧？”
说着王清新将小文瑾捞起来，如今却是难以再架上肩头了。
“都在屋里等着呢！就缺你了！娘要是知道你回来肯定会高兴地落泪！”
堂屋内炭火烧得正旺，王父王母见次子归来，喜得眼眶发红。
小文瑜躲在源冰身后，探出个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这位陌生的二叔。
“快，清新，让娘好好看看！”王母拉过儿子，摩挲着他冰凉的手。
“瘦了，也黑了……在营里可还习惯？”
“习惯得很！”王清新爽朗一笑，从行囊中取出几个油纸包。
“这是营里特制的肉脯，还有这个——”他小心捧出一个木匣，打开竟是支做工精巧的短笛。
“给小文瑜的，我们营里的匠人用胡杨木雕的。”等卸下身甲，王清新竟然从怀里接连掏出几件礼物，许是真的长大了，是个开始顾家的。
小文瑜被那精致的短笛吸引，怯生生地挪步过来。
王清新俯身，轻轻吹了几个音，小丫头顿时眼睛一亮，咿呀着伸手要拿。
王清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他这两下子可比不上自家老哥。
一家人围坐用饭，其乐融融。
王清新说起营中趣事，逗得众人笑声不断。
然而王清晨却注意到，弟弟眉宇间似乎多了几分凝重，身上那股少年意气也渐渐消磨，总感觉这小子哪里改变了。
晚膳后，兄弟二人在书房对坐。
“说吧，究竟何事？”王清晨沏了杯热茶推过去。
王清新陡然沉默：“大哥，营里最近不太平。”
“哦？”
“自年中以来，神机营火药配给翻了倍。十月更有一批雷铳配给，据说是雷城最新研制的，射程比弓箭还远，只是打不了几发就会爆炸，我手下兄弟有四五个都是因此战损，不过营里很快就会补齐，继续熟练使用新兵器，大哥，朝廷是不是要对外用兵啊？”
王清晨眸光一凝，大朔的科技树难道被他点正确了，照这么发展下去，研制出能够适用于战场的枪支也只是时间问题。
如此他也要些准备才是。
而且如此急迫的验证新型兵器，很难说没有其他想法。
看来这些年，朝廷也没有固步自封，许是掌心雷出现不久，朝廷就开始用火药研制其他兵器了。
联想到前不久的参议处会议，王清晨眉头凝重。
书房里的茶水不知何时已经失了温度，两兄弟在书房里沉默不语。
“此事你无需多心，你做好分内之事就是，另外雷铳那玩意现在也就能打鸟的别伤了自己”王清晨沉思片刻继续说道。
“知道了大哥，营里兄弟我都让少用了许多，也不知道统领怎么想的，也不知道造好一点再让兄弟们用”
其实王清新还有另一方面的担忧，他本是传统武将，练的是马背上的功夫，掌心雷本就已经克制他们了，若是雷铳威力再强上一些……
这也是他回家也着甲的原因。
无他，只安全感！
“你营中除了雷铳可还有其他新式兵器？”
也不知道朝廷对“真理”的研发到了哪种程度。
至于有没有？王清晨一点不怀疑，肯定是有的。
尽管他们没有理论基础，但是其创新能力可一点不比现代人差。
“这倒是没有听说，不过应该是有的。”王清新压低声音。
“不过，大哥我总觉得...这新式兵器，不像是为防御准备的。”王清新眉头紧锁。
掌心雷就是为了防御而发明的，后来在正面战场上也能发挥不错的作用，但是雷铳却是实打实的进攻兵器。
“而且，神机营的训练强度也增加了许多，每日操练至日落，而且多是马上技艺。”王清新继续说道。
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神机营自组建开始便是骑军，如今兵器换装，倒更像某种破法。
至于破什么？不言而喻。
“你若是不喜欢，年后我让外公将你要去”王清晨说道。
“陛下想必不会同意的！”王清新自然看得分明。
白破虏年近古稀，北境主帅也做不了多少年了。
若是真让王清新继承北境军，这不是任何一个帝王愿意看到的。
尤其是出了魏王这个前车之鉴。
“而且营中兄弟我也放心不下！”
没想到小弟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同袍之谊，也是真的长大了。
“既然你已有决断，大哥便不再多劝。只是身处神机营，你需万事小心。新式兵器固然重要，但将士的根本仍在人。”
“弟谨记。”
“你在营中也要多加留意，万事以保全自身最为紧要。”
“小弟明白。”
兄弟二人又叙了些家常，直到夜色深沉，王清新才起身告辞。
腊月二十八
王清晨难得清闲，陪着妻女在府中嬉戏。
小文瑜穿得好像个小熊一样，偷偷握一个雪球想要偷袭自家老爹，可惜臃肿的样子一下便被王清晨放倒在雪窝里。
果然坑孩子还是得老父亲。
至于小文瑾则在书房里练习今天的大字，听着门外的嬉闹声，心如猫抓。
这日午后，王清晨正教导小家伙书法，没想到墨涤匆匆来报：“老爷，景阳公子来访。”
王清晨挑眉，倒是有些日子没见了，自原武县一别，两人便再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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