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剪精致的院子里,汪炳恒拿着一把手动绿篱剪,正蹲在地上修建常青树新长的根部。顾探蹙眉看着王炳恒身后小院子里,那几株盛开的正茂盛的红色花朵,花朵妖异如花,散发着诱惑气息,危险又热情。
那是罂粟花!
婉微坐在顾探身后的小椅子上,也是眼神不悦的看着那罂粟花。她恨这东西!顾探也不喜欢罂粟花,可以说,炎门所有人都不喜欢这东西。
“小桃,给客人奉茶。”弯身认真打理花草的汪炳恒头也不抬喊了声。顾探眯眯眼,这屋子里除了王婶还有其他佣人?
确如顾探所想,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接着,一个穿着绿色紧身长裙的年轻女孩子端着一壶白玉茶走向顾探身边。优雅奉好茶水,名叫小桃的女人玉手端着茶杯递到顾探身前,“顾先生,请用。”
小桃浅笑嫣然,优雅的笑意与慵懒身体曲线上散发出馥郁的香气。
“你也是这家佣人?”顾探心里无名火还没消去,说好的没钱请佣人了?
小桃浅浅一笑,那双迷人凤眼眯成一道月牙。她澶口微启,刚准备说话,汪炳恒放下剪子起身朝这边走了过来,“小桃,你上午不是说要跟你朋友去玩吗?去吧,家里有王婶就行,你不用担心我。”随手端起桌上的茶杯仰头一口饮尽,汪炳恒咂咂嘴,“小桃泡的茶,就是香!”
顾探看看呗王炳恒握在手里的自己的茶杯,再看看小桃,这两人什么关系,看他们相处模样,不像是主人与佣人。倒像是爸爸与女儿,据顾探所知,王炳恒并没有女儿,只有一个独生子汪绘。
“好,那汪爸爸,我就先去了。”
小桃回到客厅,提着包就出了门。汪炳恒看着小桃的背影,久久不语。
“老先生,这女孩是谁?”
眯眯眼,汪炳恒笑着介绍道:“是我的养女,嘿,这丫头可比汪绘聪明多了!”提起自己这养女,汪炳恒嘴角忍不住留露出一抹满意笑意。鬼芷乐才是她的名字,鬼姓,一个很偏僻的姓氏。
她是汪炳恒在十七年前收养的孩子,鬼芷乐本是云南独龙族的女孩,她父母来B市工作,在工地发生了意外导致其父母双亡,汪炳恒是在孤儿院领养的她,那时,她只有十三岁。
“原来如此。”
“说说你的事吧!”
挨着顾探旁边的白色椅子坐下,汪炳恒看着那几株罂粟花,淡淡开口。
顾探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老先生,没事养这东西干什么?”盯着那妖异的红色,顾探眉头皱的很深。婉微看着那花,眼眶微微发红。
“老了,经常犯咳嗽!这东西,治起病来可带劲了!”汪炳恒呵呵一笑,完全没有自己在家养毒品是不对的觉悟。
顾探扫了眼眼眶发红的婉微,眼神很复杂。“婉秘书,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回酒店去休息吧。”
婉微用力眨了眨眼,眼泪被她强行给憋了回去。“没事。”婉微强颜欢笑着,顾探蹙蹙眉头,终是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老先生,想来我此行来找你所为何事,你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了。”摸了摸左胸口那没单翅黑曜石胸针,顾探平静开口。
汪炳恒点点头,他的确是知道。“我说过,我已经退休了,不管你们那些事。”
“可我也说了,我带来的东西,足够打动你。”
“呵呵…”老眼一眯,一抹不容商量的坚决在他眼里聚集起来。
顾探看了眼婉微,婉微将木盒子递到顾探手上,顾探将木盒子握在手里,左右把玩着。汪炳恒瞧了眼优哉游哉转盒子的顾探,嘴角讥诮笑意甚浓,“顾探先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打动我!”
“是么?”顾探嘴角上扬,勾勒成慵懒又闲适的幅度。
他心情很好。
“老先生,你夫人的遗体,你可曾找到过?”
汪炳恒脸色猛的一变,一瞬白、一瞬青、那双老眼里,震撼于怀恋交相转换。“你什么意思?”盯着顾探,汪炳恒目光毒辣狠厉,大有顾探敢骗他,他就要就地杀了他!
无视他恶狠狠地目光,顾探正了正身子,脸上噙着优雅笑意。汪炳恒搭在椅子手把上的手猛然紧了紧,顾探手里那木盒子无端的刺痛了他的眼。
“你是说,你手里的东西是…”遗物两个字,汪炳恒始终说不出口。找不到尸体,好歹还可以安慰自己她还活着,若是见到了,那唯一的奢想都没了。人没了念想,就没有活下去的动力。
“是不是,就看老先生您怎么决定了!”顾探是小人,这一点,他自己也承认。为了达到目的,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枭雄曹操一直是顾探所崇拜的人物,那句宁我负人,毋人负我的名句,一直顾探所奉行的。
不过是戳痛了他人的痛处,这一点,不在顾探的考虑之内。
闻言,汪炳恒身子狠狠一震,死死盯着那个木盒子,他想立刻打开它一探究竟,但他也知道,顾探不许。“你想要我怎么做?”
顾探微微一笑,“很简单,我要你永远站在我这一边!”
“哼,你们顾家自己窝里斗,我为何要参一脚?”汪炳恒冷哼一声,顾家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他是傻了还是蠢了,自讨麻烦!
“呵呵…”轻笑一声,顾探眼里精光尽显。“我话还没说话,老先生,谈判时乱了方寸,这是大忌,你不会不知道吧?”顾探看着脸色一直变幻不定的汪炳恒,反呛一声。
“哼!”冷声一声,老头子不想说话。
“我指的是,当你面临顾耀与我的战争时,你必须无条件坚决站在我这一边!”顾耀是顾探的心头恨,当然,他也是顾耀的心头恨,他们两人水火不容,迟早会斗到鱼死网破的境界,可是很可惜,顾探不想死!
他不想死,那顾耀,就必须死!
见顾探说的一脸当然,汪炳恒努努嘴,不想答应。顾耀他不熟悉,也没见过,但能让顾探这么大费周章的人,会是简单角色?“你以为,就凭你手里的东西,就能打动我?”
“你未免太小瞧我了!”汪炳恒连顾探手里的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一头热糊里糊涂就答应了,那他就不是汪炳恒了!
顾探右手随意扬了扬手中的盒子,然后在汪炳恒期待的目光中,将盒子放倒汪炳恒身前。“老先生,你还是自己看吧!”大方将盒子递到汪炳恒身前,顾探扭过脑袋,看向原处。
汪炳恒疑乎目光在顾探身上扫了扫,接着,又停留在眼前这个不算大的木盒子里。他原以为这是什么珍贵的古董,现在看来,并不尽然。苍迈的双手一点点朝盒子移去,右手在盒子中央的纯金设计繁琐制造精致的锁扣上,用力一拉,扣哒一声,盒子猛然打开。
盒子打开,最上面,是一层黑布。
打开黑布,里面还有一层,再打开一层,还有…
大概掀起五六层黑布以后,咻的,一声惊吓声猛然响起。
“啊!”
汪炳恒身子一颤,眼神惊恐无比。婉微扭头不去看那盒子里的东西,说实话,第一眼拿到盒子,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以后,婉微心里就一直很不是滋味。
“这是什么东西?”
惊吓出一头冷汗,汪炳恒抬头看向那个表情依旧优雅有度的顾探,不解问道,他声音颤抖,像极了寒夜里狂风夹带着冰雪呼过。
顾探低头深深看了眼盒子,冷声反问道:“难道你认不出来?”汪炳恒一惊,强迫自己再看一眼那东西。
那是一块羊脂白玉做的长方形与玉佩,玉佩只有一块普通橡皮檫大小,玉佩两端繁琐的花纹,玉佩中央,一颗黑碌碌的珠子被镶嵌在其中。珠子黑中带浅棕,粗看像玉石,细看…
“啊!”
“啊~这…这是!这是若玉?”不确定的盯着那东西看了许久,忽然,汪炳恒一把将盒子死死搂在怀里,嘴里发出孩童一样的嘶吼哭声、老泪纵横。
若玉,汪炳恒的妻子,他此生唯一的挚爱妻子。原来,那珠子竟是汪炳恒妻子若玉的一颗眼珠!
“若玉!我的若玉…我是阿恒~”
“若…若玉~我的若玉啊…”汪炳恒身子颤抖的想筛子,抱着那盒子,他声声嘶吼,他是草原上对着自己伴偶呜咽哀嚎的狼,一辈子,只为那一个人哭泣,只为那一个人开心,只为那一个人伤痛。
“若玉,这么多年了…你都去哪儿了?梦里你都不愿来看我一眼,现在…现在…只能这么相认…”抚摸着玉佩里那颗黑色珠子,汪炳恒泣不成声,“呜~呜~”像动物一样,他不听的呜咽着,抚摸着,泪眼凝视着那颗珠子。
“痛吗?”
“若玉,你痛吗?”
低头看着那珠子,汪炳恒眼泪哗哗直流,控制不住,泪珠子落到那眼珠子上,无端的亮上了几分。“若玉,是谁把你弄成了这样?你告诉我,告诉阿恒!告诉阿恒,好不好?”
老头子搂着那块玉,一个人疯言疯语,状若癫狂。
院子里,婉微红着眼眶扭头,顾探依旧面色平静,只有汪炳恒像个孩子一样在嘶吼。“婉秘书,我们走吧!”
“是。”
跟着顾探出了屋子,站在马路上,顾探依旧能够听到汪炳恒发狂的呐喊。“婉秘书,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抬头看着汪家别墅,顾探眉头蹙得老高。
“爱?”婉微一愣,随即,面露落寞之色,“有多少人终其一生也参不透一个爱字。”
“是啊!”
看了看婉微,尤其是她眼里的浓浓感伤,顾探抿抿嘴,问了句:“你想夜语了?”
“没。”婉微扭头,对着空气回答道。
顾探轻叹一口气,他知道,她肯定又在偷偷抹泪。四年多了,有些伤,原来是时间所治愈不了的。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顾探脑袋伸出车窗,看着窗外繁华的精致,眼神淡漠。倏然,一阵清香吹过,拂过顾探的脸颊,吹来属于苏希的那抹清香。
“苏希…”呢喃出心里挂念的那人名字,顾探心情有些惆怅,你会是我一生的挚爱吗?
妈妈,我好想真的爱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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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顾探佩服曹操,也讨厌曹操,讨厌他对爱自己的人太不懂得珍惜,不管是休了夫人,还是对待自己的儿子。顾探对爱自己的人,是绝对的信任与忠诚,所以苏希只是七年前一个拿了他初夜的女人,他也能等这么多年,寻找这么多年,哪怕那时他并不爱苏希,就算是现在,顾探之前也不是特别深爱苏希,他现在之所以缠着苏希,多半还是因为那一夜。不过现在,爱情开始萌芽了~
妞儿们别怪歌儿说话直,其实本来就是,他们的爱,要在后面慢慢磨合。
没有平白无故的爱,爱,都是在经过磨难与波折后才产生的,酸甜苦辣,方为人生。有泪有笑,有幸福有悲痛,此为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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