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句。”云昭对着萧璋的背影吼道:“那你就等吧,爱等多久等多久,有种一辈子别娶媳妇儿!”
郑平吓得一哆嗦,被封毅扶了一把,才没跪在地上。
封毅看着拂袖而去的云昭,用气声道:“放心,没事。”
郑平见太子的人走远,才松了一口气,低声问:“原来也这样?”
封毅笑了一下,小声道:“殿下每次都低头,从来没赢过。”
郑平顿时火冒三丈:“你怎么不劝着点?”
封毅捶了他一拳,笑道:“傻蛋,主子的事,是一个侍卫能置喙的吗?
咱们的职责是保护主子,不是干涉主子的隐私。”
郑平反手还了一拳:“糊涂,女郎心思单纯,你也不懂事吗?”
封毅被打的往后退了一步,怒道:“你真打呀!”
郑平怒道:“打的就是你,女郎没事就罢了,若有差池……”
封毅挑眉:“亲手宰了我?”
郑平冷哼一声,扭过脸去。
封毅冷笑:“女郎真有事,我用的着你动手?
把心放进肚子里吧,女郎和殿下的情意,我看的比你清。”
晚上,云昭坐在驿站的榻上,看着扇面上的男子发呆,突听郑平在门外道:“女郎,属下求见。”
云昭合上扇子:“请进。”
郑平进门就跪下了:“女郎,小人有句话不吐不快。”
云昭赶紧站了起来,“郑大哥,你这是干啥,有事起来说。”说着就想上前搀扶。
后面的封毅揪住他的后衣领,一把把他拎了起来:“自己起!还想让女郎亲自扶你不成。”
郑平的脖子被勒了一下,扭头怒视着封毅,封毅也丝毫不让的瞪过去。
云昭噗嗤一声笑了:“听说两位哥哥今儿吵架了?
是不是想让我评评理?”
封毅撇嘴:“是他无理取闹,都跟我吵一天了。”
云昭笑声更大了,招呼两人入了座,拎起茶壶给他们倒茶:“两位哥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有什么说不开的。
有什么事告诉我,我给你们评理。”
郑平红着脸站起来,双手接过茶杯:“这怎么敢当?”
云昭笑道:“有什么不敢的?
两位哥哥侍奉我父亲多年,又不辞辛劳的保护我,我不知道有多感激。”
封毅道:“女郎宽厚,别说一杯茶,就是殿下送的贡品,也常分给众人。
这两年跟着女郎,吃过的好东西都数不清了。”
郑平狠狠剜了他一眼。
封毅道:“女郎你看,他就这样,我吃了他一天白眼珠子了。”
云昭又一阵大笑:“谁让你阴阳怪气。
郑大哥,别听他瞎说,跟着我,吃好东西是假,吃苦受累是真。
你们为啥事吵来着,说说?”
封毅道:“他胆子小,第一次见女郎和殿下斗嘴,吓着了。
怪我平时不劝谏,要亲手宰了我呢!”
云昭手一顿:“啊?”
郑平拱手道:“女郎,属下知道女郎和殿下感情深厚,可殿下是储君,不是当初的小公子了。
女郎最后跟殿下吼的那句,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别说女郎,连侯爷都得被治罪。”
封毅道:“今儿来的都太子殿下的心腹,没事。
咱们这边的人都避的远,除了郑平和我,没人听的到。
但是……
郑平担心的也有一定道理,殿下不会在意,就怕有人以此做文章。”
云昭放下手里的茶杯,低声道:“所以我才要离开京城。”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封毅和郑平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懊悔。
封毅笑道:“我就说女郎有分寸,都怪郑平,非要杞人忧天。”
云昭轻声道:“我跟他,就跟你们两个的关系差不多,甚至比你们还亲些。
在乡下那几年,我们俩真的是相依为命过来的。
他从小就让着我,到现在依然如此,我们相处的太自然,以至于我常常忘记这是等级森严的地方,忘记他现在的身份。
不过你们放心,他不会计较,就如你们怎么吵都不会往心里去。
宛城和京城远隔千里,以后想跟他吵,也吵不了了。”
云昭话音刚落,就有人来报,说太子殿下的信到了。
云昭打开信,郑平和封毅立刻施礼退了出来,刚出了院子,封毅就给了郑平一拐子,“这下信了吧!”
郑平生受了这一下,也没恼,左右看了看,凑近封毅的耳边道:“我是不是眼花了,我怎么看到……”
“没花!”封毅往旁边躲了躲,嫌弃地掏了掏耳朵,鄙视道:“少见多怪。”
萧璋的信是一幅画,一个高举着牌子的小人儿,牌子上写着几个大字:“姐姐,我错了。”
那小人只有寥寥几笔,细长的胳膊,高高举着的大牌子,微微前倾,近乎鞠躬的姿态,无一不透着道歉之人的赤诚和恳切。
像是捧着一颗忐忑懊悔的真心,笨拙、又小心翼翼的摊在她面前。
萧璋的画太过醒目,云昭打开信时没避人,他们俩又站着,稍稍一瞥,就看了个满眼。
可他们没看到的是,信是两张,下面那张也有一幅画,画上的小人双手掐腰,嘴巴张的老大,一串串符号从嘴里喷涌而出,俨然是在破口大骂。
符号落在下方,化成一行行小字:“我是不该跟姐姐大小声,不该跟姐姐使性子,可姐姐也太气人了!
姐姐从小就教我,不许朝三暮四,若以后敢仗着权势欺男霸女,见一个爱一个,就打断我的腿,现在又怎能让我纳妃呢?
为了迎合大臣,就能娶个不爱的女子,误人一生吗?
姐姐最恨人薄情,怎忍心让我当一个薄情之人?
我心眼小,仅能容纳一人,此人数年前就在我心里生了根,扎进了身体的每一寸脉络,如今,早已枝繁叶茂,亭亭如盖了。
想要生拔出去,除非摘掉我的心肝,抽去我全身的筋脉,让我成为一具空壳。
姐姐舍不得。
我能感知到姐姐的心意,也理解姐姐顾虑,我有信心,也有耐心,这棵树早晚会开花结果。
姐姐信我的那天,便是我的春天。
我嘴笨,总是词不达意,说错之处,姐姐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姐姐唱过的一首歌,昨晚在我的心里响了一夜,就用这段歌词当做信的结尾吧: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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