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曾在各自宇宙叱咤风云的强者,如今却聚集于此,在绝望中寻求渺茫的希望。
“观星会开始。”引路人宣布,“本次议题:分享各自宇宙‘终焉侵蚀’的最新进展,并讨论‘方舟计划’第三阶段的可行性。”
随着引路人的话语,穹顶的星图变幻,开始展示一个个宇宙走向灭亡的悲惨景象:有的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有的法则崩坏化为混沌,有的被“净化者”一样的机械大军横扫,有的则内部诞生了不可名状的邪神自我毁灭……
一个个成员开始发言,用各种方式描述着他们故乡的惨状和对抗“终焉”的失败经历。气氛沉重而压抑。
吴念静静地听着,心中波澜起伏。他看到了“终焉湮灭”的多种表现形式,也意识到了其不可阻挡的恐怖。同时,他也敏锐地察觉到,这些成员之间并非铁板一块,彼此提防,甚至隐隐有敌意。
轮到吴念时,他简要描述了第七号宇宙(他所在的宇宙)的情况,包括“宇宙之癌”的存在和“净化者”的威胁,但隐去了联邦的具体实力和“起源之心”的更多秘密。
他的发言引起了些许议论,尤其是关于“宇宙之癌”作为一种机制性存在的描述。
“……机制?呵呵,多么天真的想法。”那个被称为“铁匠”的机械存在发出冰冷的电子音,“‘终焉’是存在的意志,是终极的归宿,任何试图对抗机制的行为,都是徒劳。唯有拥抱,或者……超越!”
“超越?谈何容易。”笼罩在阴影中的“虚无之影”嗤笑,“‘引路人’,你所谓的‘方舟计划’第三阶段,研究了数个纪元,不也还是镜花水月?我们需要的是更实际的方法,比如……夺取‘钥匙’,强行开启‘起源之门’!”
话题再次引到了“起源之心”上。数道不善的目光聚焦在吴念身上。
吴念心中冷笑,果然如此。他面上不动声色,看向引路人:“我也很好奇,‘方舟计划’第三阶段,究竟是什么?而‘起源之门’,又通往何处?”
引路人沉默了片刻,星云构成的身体微微波动:“‘方舟计划’的最终目标,是集齐所有‘钥匙’——也就是各个宇宙‘观察者’留下的类似‘起源之心’的核心造物——以其力量,共鸣打开通往‘起源之海’的大门。”
“那里,是万界之源,也是信息归墟。理论上,在那里,可以改写底层规则,甚至……逆转‘终焉’。”
改写规则?逆转终焉?这听起来如同神话!
“但前提是,集齐所有‘钥匙’。”引路人看向吴念,目光深邃,“而目前,已知存世的‘钥匙’,包括你手中的,不超过五指之数。并且,开启‘起源之门’需要巨大的能量和……祭品。”
祭品?吴念心中一凛。
“所以,”引路人总结道,“合作,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吴念元首,共享‘钥匙’的权限,加入我们,为了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共同奋斗。”
图穷匕见。所谓的“观星会”,最终目的还是“起源之心”。
塔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紧张起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吴念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是屈服,还是……对抗?
面对引路人近乎最后通牒般的“邀请”,以及周围那些虎视眈眈、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议会成员,吴念缓缓从混沌气旋形成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每一位“同行者”,最后定格在引路人那星云变幻的脸上。
“合作?为了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吴念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球形空间内,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目睹了无数文明的覆灭,聚集了来自各个宇宙的残兵败将,你们的方法,就是龟缩在这维度夹缝中,觊觎着后来者手中的‘钥匙’,幻想着一个虚无缥缈的‘起源之海’?”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铿锵:“这就是你们寻找的出路?一条建立在掠夺与空想之上的,绝望之路?”
“放肆!”铁匠的电子音带着怒意,“低维宇宙的土着,你懂什么?!”
“蝼蚁之辈,也敢妄议大势?”虚无之影周围的黑暗剧烈翻涌。
引路人抬手,制止了骚动,星云般的眼眸注视着吴念:“那么,依你之见,何为出路?”
“出路,从来不在逃避,也不在将希望寄托于外物!”吴念的声音如同惊雷,带着他坚定无比的信念,“出路,在于脚下,在于抗争,在于文明自身的不屈与进化!”
他指向穹顶上那些破碎的星图:“它们失败了,不代表我们一定会失败!‘终焉湮灭’或许恐怖,‘宇宙之癌’或许强大,但只要文明的火种未熄,只要抗争的意志不绝,就永远存在变数!”
“我的道路,是带领我的文明,在抗争中前行,在毁灭中寻找生机!我们或许会倒下,但我们的精神,我们留下的痕迹,将成为后来者的灯塔!而不是像你们一样,躲在阴影里,计算着得失,等待着虚无缥缈的‘奇迹’!”
他体内混沌圣力不由自主地澎湃起来,与“起源之心”产生共鸣,一股虽不庞大,却蕴含着无限生机、演化可能与不屈意志的气息弥漫开来,与这片空间弥漫的绝望与衰败气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就是我的‘混沌大道’!也是我带给你们的‘答案’!”吴念目光如炬,直视引路人,“‘钥匙’在我手中,它是我文明抗争的武器与希望,绝不会交给一群沉溺于过去、失去了锐气的‘幽灵’!”
一番话语,掷地有声,如同在死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
在场的议会成员们神色各异。有的面露不屑,有的陷入沉思,有的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吴念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了他们早已麻木或扭曲的内心。
引路人沉默了许久,星云身体停止了变幻,仿佛在认真思考。最终,他缓缓开口:“很精彩的宣言,充满了……活力与盲目的勇气。但现实,往往比理想残酷。”
他话锋一转:“既然你选择了拒绝,那么,按照议会的规则,你将失去‘同行者’的资格。而‘钥匙’……议会将保留采取必要措施的权利。”
所谓的“必要措施”,不言而喻。
“我拭目以待。”吴念毫无惧色,“但我也提醒诸位,联邦或许年轻,但绝非任人宰割之辈。想要‘钥匙’,就准备好付出相应的代价!”
谈判彻底破裂。气氛降至冰点。
“观星会到此结束。”引路人宣布,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淡漠,“送客。”
空间一阵扭曲,吴念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排斥力作用在自己身上。他没有抵抗,任由这股力量将他推出了倒悬尖塔,重新抛回了光怪陆离的间层维度。
站在虚无之中,回望那座如同墓碑般的倒悬尖塔,吴念知道,与“暗影议会”的战争,从这一刻起,已经正式开始了。
他没有停留,循着来路,朝着联邦的方向返回。心中没有后悔,只有更加坚定的信念。他要用自己的方式,为人族,为所有不愿屈服的文明,杀出一条生路!
而在他离开后,倒悬尖塔内,议会的成员们并未立刻散去。
“狂妄之徒!”铁匠冰冷地说道。
“但他的‘道’……很有意思。”那个身体半透明的星灵低声呢喃,“充满了……变数。”
“变数往往意味着失控。”虚无之影阴恻恻地道,“‘引路人’,计划需要加速了。既然他不肯合作,那就……强行夺取!”
引路人望着吴念消失的方向,星云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通知‘编织者’和‘破界者’,启动‘捕钥计划’。目标,第七号宇宙,人族联邦,吴念。”
“我们需要那枚‘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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