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爷，八爷那边来人了……”张日山身后跟着个人，是那个身手不错却有眼疾的少年。
阿齐看着里头在办公的张启山，露出一个笑容道：“大忙人，八爷让我给你送个信。”
说着，高挑的少年就从怀里掏出一沓纸，动作十分快，张日山甚至没来得及阻止他。
桌上的文件被阿齐突然丢出来的纸张给打散，尚未晾干的墨水把纸粘在一起。
张启山抬手制止了张日山想要呵斥阿齐的动作，是因为知道这少年从小就对他有隔阂，哪怕是那么多年过去了，也不忘找茬。他带来的东西确实让人有些在意。
草草翻阅两眼，张启山盖住了阿齐丢过来的东西，审视地看着他道：“八爷让你送过来的？”
“对啊，还说送过来你就知道该怎么办了。”阿齐点头道。
“陆建勋的手下给你们送过去的？”张启山拉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份被装订在一起的册子，丢给阿齐让他自己看看。
“这是什么啊……嗯？”阿齐不过随手翻了两下，脸色就变了，快步上前把刚刚丢在张启山面前的纸翻了出来，核对着上面的时间地点。
“今日下午，有人把副官引到无人之地，给他留下了这本册子。巧的就是你们也收到了这份东西。”张启山说，“回去告诉八爷，这事他别管了，我会处理，最近也别出门，安心待在香堂便好。”
“行。”阿齐点点头，把东西还给张启山，突然问道，“阿琬姐姐如何了？你们不是去北平买药了吗，药制得如何了？”
“林医生说药材炮制要花费一些时间，成药可能要半个月之后。”张日山在张启山的示意下跟阿齐说明了情况，也算是安齐铁嘴的心。
“啧，怎么那么久。”阿齐撇撇嘴，“张大佛爷，我想出一趟远门，应该没问题吧。”
“今日有人知道你来张府吗。”张启山反问道。
“除了八爷，还有你的这位副官，没有人知道。”阿齐勾起一个笑容，“我的身手，你是知道的。”
“你回齐家一趟，让六爷注意着点八爷的情况，想出门随你。”张启山道。
“行嘞！”阿齐确认没自己的事就离开了。
“佛爷，这个阿齐可靠吗……”张日山皱眉看着阿齐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有些古怪。
“那家伙的身手，想躲过你都不是难事，想要做栽赃陷害的事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必用这种手段。”张启山的另一个抽屉拿出来更厚的册子，里面详细记录着陆建勋和跟他来的那些手下到长沙之后都干了什么。
其中那位姓李的副官做的事情最多，也是陆建勋最得力的手下之一。
“那，这件事……”张日山带着询问的语气，在征询张启山的意见。
他敲了敲册子，勾起一个笑容道：“自然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副官，你去这里……”张启山让张日山附耳过来，敲定了几个地方，把事情吩咐下去，只等布置完毕后收网。
“是，佛爷！”张日山神情严肃，突然想起张启山的吩咐道，“夫人今日与尹小姐一同去了梨园，明日约了长沙楼的菜……”
听着张日山的汇报，张启山最近的笑容未曾落下，道：“她精神好是好事，如今鱼龙混杂，让人盯紧阿琬周围，还有陈皮那小子也别忘了。”
“是！”张日山似乎还有不解，在张启山的颔首下问了出来，“佛爷，那么重要的事情让陈皮去做，是不是有些……冒风险？”
“这种事情无论谁做，都是在冒风险，只不过陈皮做这件事，能让影响降到最小，毕竟他可是敢伙同霍锦惜把李四爷干掉的人，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张启山让陈皮去做事，自然也是有他的打算。
毕竟陈皮虽然是瓜分了李四爷的盘口，却未得九门中其他几门的承认，哪怕是有人喊他一声陈皮大爷，也没人敢喊他陈四爷。
只要张启山只上头压着一天，陈皮阿四的身份就不可能被承认，想要继续做地下的生意，要么就回去找二月红继续用红家的盘口做事，要么就是等着被九门承认。
所以陈皮不得不听张启山的命令行事。
当然张启山也不可能把宝全部压在陈皮身上，他的不可控因素太多，只要发现陈皮靠不住，自然会有另一个人补他的空缺。
“是，佛爷，我这就去办！”张日山看见张启山的表情，就知道自家长官是在谋划事情了，不做打搅，离开的时候把门也给关好了。
*****
“长官，您交待的事情都办妥了！”打扮得跟个乞丐一样的李军官凑上前去跟陆建勋汇报道。
陆建勋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臭味，忍不住皱眉道：“你这副模样是掉进泔水桶里了吗。”
“长官，您这就不知道了，我这是在伪装。毕竟是‘偷偷’给齐铁嘴报信，总不能穿着军装去吧，太过显眼了。”李军官抹了一把脸，露出还算干净的五官。
陆建勋尴尬的应了两声，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伪装”做得挺不错的，就连他都没认出来这是自己的手下。
“那个算命的什么反应？”陆建勋忍下心中的恶心问道。
“他先是不想见我，不过我卖了惨，他半信半疑的接过了东西，但是奇怪的是直到我回来他都没出去。”李军官道。
“他这么沉得住气？”陆建勋挑眉道，“没事，再等两日，若是他还没动作，你就再去引他出动。”
“是，长官。”李军官笑着低下头，眼中却是带着狠厉，开始拍起陆建勋的马屁。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快去梳洗一下。”陆建勋忍了半天，发现李军官还没有走的准备，终于是发话赶人了。
“是。”李军官得到命令，也不犹豫，转身就走，走之前还不忘捧陆建勋一把，说他真是体恤部下。
到楼下，李军官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用脚踩了踩，像是在去晦气一般，而后才慢悠悠地离开了院子。
“你去盯着这个小子。”在楼上望着李军官离开的背影，陆建勋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敲了敲桌子吩咐道。
“是，长官。”另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从暗处走了出来，他与李军官不太一样，看起来要更加严肃一些，也长着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
“等等，你先回来。”陆建勋叫住了他，“陈皮最近如何？”
“自二月红从北平回来之后，被教训了一次之后，就一直被关在红府养伤，听红府的下人说二月红这次是下了死手，要不是红府三少爷撒泼护着陈皮，早就被他打残了。”这位军官姓刘，在来长沙前算不得陆建勋的“嫡系”，可如今到了长沙，他也能算上是陆建勋那一脉的人。
“你找个时间，去给陈皮送个消息，说是我有能让张启山乖乖就范的东西，只要他能把张启山引出来，往后九门之中，除了我没有人能越过他去。”陆建勋笑着道。
“……是，长官。”刘军官诡异的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的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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