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昊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见到司言，神色麻木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司言淡淡一笑：“如果我说，我要放了昊王呢？”
狄昊不禁一愣，随即冷笑一声：“你会这么好心？”
司言诡计多端，他不会轻易相信司言要放了他。
司言目光看向远处：“三千万两银子我已经拿到手了，自然要如约放了昊王，只是昊王先前受了伤，才多留了昊王一段时间，如今昊王身体已经养好，便可以回北芒国了。”
那日，他们在船上发现了一半的银子，后来，又在美人滩上发现了另一半银子。
这些银子，已经尽数运回大宣国库。
如今户部尚书已被斩首，太子祁子煜直接接管户部，没人能动得了国库。
“你到底想做什么？”狄昊神色不解地问道。
他知道，司言无论救他，还是放他，都有自己的目的……
“我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要昊王帮我杀了狄禹霖。”
提到狄禹霖，狄昊不禁双目通红，他曾经那般疼爱这个侄子，没想到这个侄子却恩将仇报。
“不用你说，本王要是能活着回去，定要了他的狗命。”
狄昊神色一阵凶恶，就如一头愤怒的公狮，眼里喷涌着怒火。
司言莞尔一笑：“这么说，我和昊王的目的是一致的？”
狄昊没有说话，司言为什么要杀狄禹霖，也很容易理解。
狄禹霖干涉大宣内政，暗中出了大量人力、财力支持信王，和司言所拥戴的雍王对着干。
不但将大宣朝堂搞得乌烟瘴气，还引得大宣战火纷飞，司言自然想杀了狄禹霖。
他这次出使大宣，其实也是奔着搅乱大宣来的，只是他太傻了。
他没想到，从他离开北芒国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他们抛弃了。
可是，他想不通啊。
他对自己的皇帝皇兄忠心耿耿，对狄禹霖如同亲子一般疼爱。
他们父子二人，究竟为何要置他于死地？
“我们的目的的确一致。”
狄昊转眸看向司言，神色如冰，“本王回了北芒国，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了狄禹霖。”
空气中安静了一瞬，山林里的飞鸟在叽叽喳喳唱着歌。
“我很佩服昊王的勇气。”司言轻轻开口，“不过，我有个疑问，昊王打算怎么做？”
狄昊陷入了沉默。
悬崖上的风轻轻吹拂着，带着河面上微微湿润的水汽，让人一阵舒适。
可狄昊的脑子就像是浆糊一般，是啊，他该怎么做呢？
他虽然还是北芒国的昊王，可是北芒国已经没有了他的一席之地。
司言目光轻轻扫过狄昊：“狄禹霖可是北芒国的大皇子，位高权重，且深受北芒国皇的信任，昊王若是回到北芒国，只怕还没到北芒国都城，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本王没那么傻。”狄昊拳头紧握道。
他既然回去了，就不可能去送死。
至少，他不会冒然回都城。
“这么说，昊王打算回自己的封地？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我猜，北芒国大皇子一定会在必经之路上埋伏下杀手，阻止昊王回封地……”
狄昊不禁陷入了沉默。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父子二人要在北芒国弄死他，犹如捏死一只蚂蚁。
狄昊终于明白司言和他谈话的用意了，这女人是想给他支招。
狄昊抬眸看着司言，目光带着几分警惕：“司言大人有何见教？”
他知道这女人是大宣人，只会为大宣好，不会为北芒国好。
可眼下，他当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见教不敢当，只是有些话，可说给昊王听一听。”
“司言大人请讲。”
他暂且听听这个女人会说些什么，至于采不采纳，等听了再说。
这时，博雅手下的人端来两杯茶，司言和狄昊一人一杯。
司言轻轻喝了一口：“昊王，其实大宣和北芒国本不是敌人，我司言和昊王也不该是敌人，大宣只想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是北芒国不让……”
狄昊眉头皱起，有些疑惑地问道：“司言大人想说什么？”
“我想说，北芒国皇野心勃勃，想要征服天下，终究会害了北芒国，我今日为昊王支招，其实也是为了北芒国。”
这话狄昊不信。
他知道司言没有那么好心……
不过，有一点司言说对了，他那皇帝皇兄的确野心勃勃，整日想着征服天下。
从先皇开始，北芒国就立志征服天下，可惜，征服天下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司言不急不忙，缓缓说道：“北芒国这十几年来，穷兵黩武，四处打仗，侵略他国，扩张领土，已经引起了周边各国的愤怒，北芒国周围的各个国家，已经开始联合起来抵抗北芒国……”
“……”
狄昊没有说话。
司言说的是事实。
大宣不就和燕国结成了铁盟，拼死抵抗北芒国吗？
去年冬天，两国和北芒国之间的那一战，让北芒国大军损失二十万，元气大伤。
梁军山立下军令状，必要杀了燕龙弈，结果没能做到，还在大战中接连惨败。
皇帝气得要杀他，最后还是满朝文武求情，才保住了一条性命。
“北芒国皇穷兵黩武，发动战争，在北芒国内也已经引起了百姓们的不满，据说，前段时间，北芒国内已经起了乱子，有人起兵谋反，反对北芒国皇四处打仗，后来被你们大皇子镇压下去了……”
“此事我不清楚。”
狄昊心里自然知道，但他没必要在司言面前承认。
司言继续说道：“北芒国皇常年征战，耗费了大量的钱财，庞大的军队开支，已经让北芒国不堪重负，北芒国因而加重了百姓们的赋税，让百姓们日子举步维艰，而你们的北芒国皇，却只想着打仗……”
狄昊不禁暗叹口气，司言说得都对，可是这些，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又不是北芒国的皇帝，管不了这些。
司言看着狄昊神色，语重心长地道：“昊王，眼下能救北芒国的，就只有你了。”
狄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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