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秉义听到柳蕙的赞扬，浑身细胞跳动，吹开了。
“不瞒你说，我目前对抓小特务，提不起兴趣。我是谁？上天派斯人下凡为的什么？斯人要为神州保平安；要给天下人一片人间四月天。”
“我的口号是，不干便罢，要干，就要大的。惊天动地的大案，世界闻名的大案，能上教科书的经典大案，要破能跟福尔摩斯齐名的大案。”
“不谦虚的说，有个人即将成为侦探兼作家，正打算为斯人写书。咱书店，亦或荧幕上见。”
柳蕙瞥他一眼，讽道：
“吆吆吆，刚说你胖，你就喘了？我咋觉得你上嘴唇挨天，下嘴唇接地呢？福尔摩斯也没像你这样吹吧？我提醒你，办案要依靠群众，你目前做法，无可厚非。要彻底消灭敌特，非走群众路线不可。”
肖秉义撇撇嘴：
“我不赞成你观点，斯人破案到现在。没有依靠群众，案照破，特务照抓。不是吗？我并不赞成‘雄鹰’的屁话，但他有一点讲得对。时势创造英雄，英雄创造世界。”
“肖秉义，我警告你。你这些话，少讲为好。我看你真要好好学习了。毛主席讲，群众创造历史，人民是推动历史发展的动力。你刚才这话，和我哥的观点差不多。过分强调英雄史观。你这样下去，要迷失方向哦。”
她看肖秉义不服，提示道：
“其实你已做了，只是你没意识到罢了。你之前破案，就依靠过邱小秋等小兄弟。难道不是吗？”
肖秉义默不作声，他对柳蕙所言，有的赞成，有的不赞成。
听她提到邱小秋，忽然想起，有一段时间没见邱小秋了。
跟柳蕙道别，说他还有事，去找邱小秋。
他心里还挂着沈富中一案，以及他的参谋长，可能在横南镇这件事。
想让邱小秋带他小兄弟，抓紧在城里和横南镇，识别这伙人。
他没想到，这一去，失去讨论方案的机会。
朱大明专门向刘杰汇报了横山敌特侦察结果，建议立刻围剿，缴获敌特仓库。
刘杰很高兴，喊来龙科长。让他制定围剿方案，会上研究通过。
同时让朱大明立刻回去动员，做好准备。
肖秉义接到通知，要他立刻回去研究方案。他估计还是为横山围剿敌特之事，急忙赶回。
柳蕙悄悄告知，市局围剿方案已通过。朱主任今天开会，主要是动员，做好精神准备。
肖秉义惊讶得问：
“什么？方案已拿好了？重点是什么？”
“准备出动解放军进山围剿看守仓库之敌。”
柳蕙事先告知他，是怕这头叫驴，讨论时又打横炮。
肖秉义坐下，拿方案认真研究起来。看到一半，扔桌上，涨红着脸：
“这方案是谁拿的？”
朱大明惊讶的看看他，答道：
“市局龙科长拿的，有什么不对吗？”
“简直狗屁！太没把敌特放在眼里。不错，大部分敌特怕死，看人多势众，会放弃抵抗。”
“但是，权力集中在保密局特务手里。他们被洗脑，顽固的很。逼到绝境，会跟你同归于尽。军火库爆炸，山头都会被削平。”
朱大明提醒道：
“肖秉义，注意你的态度。方案有不足，可以提意见。你是不是为没有征求你意见，有牢骚？”
肖秉义申辩：
“朱局长，你不要门缝里看人，把我看扁了。我只是提醒，这方案太草率了，要死很多人哦。”
朱大明重新拿起方案翻了一遍，点头道：
“你这样想是对的，俺也认为解放了，不要让同志们冒太大的风险。但是，要斗争，就会有牺牲。想轻而易举取得胜利，不可能。”
他想了一下，又说：
“这个方案，主要考虑，敌特负隅顽抗，人少了不行。你们上次进山，特务看你们人少，就打你们伏击。”
肖秉义继续争辩：
“朱局长，我不反对人多。相反，人多，能给特务造成震慑。但是，你看方案，攻打大门，堵塞后门。大门在哪儿？后门又在哪儿？方案没说。只说了大致方向。”
“地图上一小点，到实地一大片。该说明的没说，不该说的上面都有。什么发扬勇敢作战精神，不怕牺牲，都是废话。”
柳蕙提醒：
“肖秉义，注意你的用词。你也别废话。”
肖秉义嚯一下站起，脸红脖子粗，责问她：
“我讲了哪些废话？方案是行动纲领。对如何行动不交代清楚，让大家如何执行？”
朱大明看小南蛮又犟了，采取宁事息人态度：
“好了，依你怎么办？你给我说个一二三。”
“朱主任，你既然这样说，我不需要提一二三，就说一条：取消行动。”
朱大明一怔，让他说理由。
肖秉义扫视各位眼神，知道大家不会赞成，但他必须说。
“理由很简单，这么大的行动，没有保密。不要忘了，敌特在南京地区还有不少人。你端他军火，他会罢休吗？”
柳蕙拉他到一边，责备道：
“肖秉义，你讲话要注意场合。我已提醒过，会上的方案，市局已经通过。你现在说取消行动，怎么可能？”
“出了事怎么办，死了人怎么办？”肖秉义反问。
“肖秉义，你怎么就能肯定方要出事呢？再说，牺牲人是难免的。”
肖秉义来火道：
“你这是什么话？能不死人，就要尽量保证不死人。”
“我敢肯定，敌特早已得到信息，他们会坐以待毙？正等着我们去呢，你应该相信我。”
柳蕙一怔，她原本没想那么多。肖秉义一辩论，她也同意他意见。
但木已成舟，这个时候唱反调。不仅起不到作用，还会让领导尴尬。遂劝道：
“我相信你，但是，战场瞬息万变，有很多不确定因素。你能保证，你的想法就不死人吗？”
朱大明电话请示市局，回来宣布：
“俺刚才跟市局汇报了肖秉义提醒，市局认为，箭在弦上，开弓没有回头箭。能修改，则尽量修改，大方向不变。”
肖秉义还想进一步解释，看朱大明宣布散会，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呆坐会议室很长时间。
由于肖秉义提醒，行动时间提前。原定上午十点发起总攻，提前到凌晨六点。
第二天凌晨，邓中放排长带三十人去山中集合地点。
刚翻过一个山头，进了敌特布下的连环地雷阵。几十颗手雷，从天而降。
幸亏都是作战经验丰富的老战士，但也死伤惨重。
更窝囊的是，没见敌特人影，没到集结地。就牺牲八人，伤十几人。
南京方向，分几路进山围剿部队，也同样进了密布的地雷阵，还被不远的山头炮击。
冒死冲进行动区域的解放军，又遭连环雷伏击。寸步难行，最后只好原路撤回。
听说围剿失败，朱大明深深叹口气。
他听了肖秉义不顾场合，大放厥词，心里也不舒服。但凭他对小南蛮的了解，电话跟市局建议取消行动，没有同意。
他静静地坐那儿自责，假如听了肖秉义意见。拼命反对，也许可以避免这场悲剧。
肖秉义的建议，已被事实证明。部队没到达地点遭伏击，肯定是敌特事先得到消息。
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应该建议市局查出泄密者责任，给牺牲的同志一个交代。
他注意对门肖秉义反应。小南蛮人在里面，门关着，去敲门。
推门进去，肖秉义双手抱头，趴桌上。等他抬头时，朱大明极为震撼。
肖秉义两眼红肿，脸上还有泪痕。他心里一酸：
“肖秉义，不要难过了。俺想跟你谈谈。”
肖秉义揉揉眼，一副痛心疾首的眼神斜着他：
“一切既成事实，还谈什么？”
朱大明好意提醒：
“你这个人啊，让我怎么说你好呢？我问你，昨天上午到处找你，你去哪儿了？无组织无纪律，还怪这怪那。这样下去，要吃亏的。”
“我……我……。”肖秉义被噎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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