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秉义见到石静怡，内心有了动力，立即投入到档案馆和图书馆的纸堆里。
他带着干粮，先去了档案馆。夜以继日翻找，赵子谦过往的历史。
寻寻觅觅三天，一无所获，灯笼眼已经布满红丝了。
他不死心，又转战图书馆三天。除了闻足了霉味，屁都没有。
他坐图书馆大门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啃着甜烧饼，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被宋中坚骗了？可是想到他那急切、祈盼的眼神，否决了。
他想，这家伙是老党棍，出道早。他说有，可能会有。可是，在哪儿呢？
他扭身看看图书馆，暗自寻思：查了几天，都查文字资料，查到了又怎样呢？
赵管家会狡辩，同名同姓多得是，怎么就一定是他呢？
他思考再三，仍莫衷一是。看对面路边有一旧书摊，无精打采的晃过去。
他站着将地上的旧书、报纸和画报浏览一遍，蹲到画报跟前。
书摊老板是个老头，看上去满面红光，精神矍铄。
肖秉义观察他得出的结论：此人很有学问，很健谈。便跟他攀谈起来。
跟他打听，他想查一个二十年前，给总裁拎皮包的随从照片，不知您老可有？
老头凝神思考了一下问：
“公安同志，你就直说吧。你查拎皮包的那人，叫什么？”
肖秉义有了信心，答道：
“我查的这个人，名叫赵子谦。他是二七年国民政府成立期间，跟在总裁身边的人。个头约一米七八左右，较瘦。戴付黑框眼镜，很斯文。据说是浙江人。”
老头疑惑得问：
“你确定他叫赵子谦吗？他有没有过其他名字？”
肖秉义答不出来了，失望的苦笑着摇摇头。
老头看他答不出来，笑笑说：
“公安同志，符合你描绘的形象，老夫倒想起一人。不过，他不叫赵子谦，而叫赵青龙。”
肖秉义听罢，心中一喜，忙问：
“你认识他？请问您老是……？”
老头摆摆手笑道：
“不提也罢，败军之将。徐蚌会战，阵前起义，在文史馆上班。因身体原因，休息了。本可以安享天年。但我有个嗜好，喜欢收集旧书旧报。你替我看一会书摊，我回家一趟，半个小时即可。可否？”
肖秉义考虑反正没事了，点点头答应。遂问：
“老人家，如果有顾客，怎么卖啊？”
老头笑道：
“我在这儿摆书摊不为钱，顾客愿意给几个钱，就几个钱，随便。”
肖秉义趁机翻看画报，不一会便深入进去了。老头回来，他都未察觉。
“公安同志，我留有一张，二七年国民政府成立期间，部分工作人员合影，你看看是不是这人？”
肖秉义放下报纸，浏览照片。知道是典礼结束期间，总裁跟部分随从的合影。
随着老头手指移向第二排右边之人，他掏出放大镜，看过后点点头：
“很像他！”
老头又指着照片左边的一个人，介绍道：
“这是我，你看变化大吧？”
肖秉义看看老头，又端详照片之人，点点头笑道：
“您老人家年轻的时候，帅哥啊”
老头乐了，叹道：
“往事如烟，仿佛在昨天啊！二十多年奋斗，却是这么个结果，难免令人唏嘘啊。想当初，留下照片的时候，是多么令人兴奋啊！就好像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我想不通，二十多年时间，怎么就衰败到这程度？唉！不说了。”
肖秉义看老人有些伤感，小心翼翼得问：
“老人家，晚辈想跟您老商量，能不能将照片给我翻拍一下？”
老头惊异的看看他问：
“你翻拍他何用？”
肖秉义已知他原来是国民党将领，起码是少将军衔。若实话实说，怕他不愿意。
“我父亲受过他的恩惠，想找到这位恩人，当面致谢。”
老头不高兴的拿回照片：
“年轻人，你屁人也不看对象？你找他，没这么简单吧？你若告诉我真相，我不在乎你翻拍一下。你若坚持屁我，对不起，就此打住。”
肖秉义红着脸点点头：
“不错，怕您老不愿意，诓了您。实说吧，我们怀疑他是南京地区潜伏特务总司令，目前在逃。但尚未去台湾，这就是真相。”
老头听了，张口结舌。沉吟良久，咕哝道：
“我就怀疑他不简单，却在我们面前装傻。看来他还是屁了我啊！你拍吧，不要透露照片来源。”
肖秉义怕他反悔，忙拿出相机，连拍两张。然后将照片还给老头。并问：
“老人家，我看您跟他关系不一般。能给我介绍一下，您跟他的渊源吗？”
老头收好照片，然后坐上小板凳。掏出烟，摸火柴。肖秉义忙给他点烟。
“我估计你在追踪他，对吧？也好，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大家就一起结束吧。赵青龙自那次留影之后，大约过了三个月，突然不知去向。后来听说他弃武经商，都为他惋惜。他留德学的是机械专业，当时非常吃香。”
肖秉义趁他吸烟之际，插问：
“他为何突然不干了呢？是不是没分到好位置，怀才不遇？”
老头摇摇头：
“当时都不清楚，有的猜他接受了特别任务，也有的怀疑他自命清高，怀才不遇，愤而辞职。直到三四年下半年，我才见过他一次。”
老头猛吸几口烟，将烟蒂踩脚下，接着说：
“那次是他找我。我旅已将红军包围了。他登门拜访，说他正和对方做一单生意，要求对他网开一面。我一听就知道他做什么生意了，当时红军能拿得出手的，便是钨矿。如果凭私人感情，对他网开一面，我还不敢。”
肖秉义立即将老头所说钨矿生意，与陈奇钨矿被骗之事连起来了。急于知道赵青龙所扮演的角色。便问：
“您老没同意吧？”
老头摇摇头，叹口气：
“我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搞到一张总裁手谕，内容好像是：沿途各军，见谕放行。第二次见面是在四零年下半年，我因负伤，秘密在上海治疗。有天，我偶然发现他去了日本人茶馆，以为他当了汉奸，就没跟他啰嗦了。”
肖秉义忙问：
“您老还记得，他当时穿的什么衣服吗？”
老头回忆道：
“他好像戴黑色礼帽，穿黑色风衣。捂口罩，戴墨镜。”
肖秉义心口突突的跳，瞬间紧张了。他感觉，脑中又飞出一匹黑马了。
这不是石静怡所描绘的，周兴业跟日本人谈判时的形象吗？怎么会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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