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晖透过雕花窗棂，如细碎的金纱般轻柔地洒落在瑞王府奢华的大殿内，光影交错，却未能驱散那凝重得仿若实质的氛围。
刘太医身着一袭青灰色的太医官服，身形略显佝偻，微微弓着身坐在案前，他的目光专注而沉静，手指轻轻搭在侍妾们的腕间，仿若在探寻着生命最细微的律动。
每搭上一人的脉搏，他便一边仔细诊脉，一边认真观察每位侍妾的面色、唇色等症状，时而微微皱眉，那眉心的褶皱仿若藏着对病症的深深思索，时而轻轻点头，似是已然洞察了身体的玄机。
大多数侍妾皆是寒症或是气血不足，这在深宅后院倒也算常见。
女子们久居内院，活动范围有限，冬日里炭火虽暖，却也易让寒气侵体，气血不畅亦是常有的困扰。
不过，也有好几个患有千金病，病情有轻有重，着实有些棘手。
这千金病，或因忧思过度、肝郁气滞，或因饮食不调、脾胃虚弱，在这深宅之中，复杂的人际关系、求子的压力，都如同隐匿的病根，悄然侵蚀着她们的康健。
刘太医不敢有丝毫懈怠，每诊完一人，便仔细写好脉案和方子，那一笔一划，皆是多年来严谨医风的凝练，笔下的字迹仿若承载着生命的希望与嘱托。
直至最后一个侍妾诊完，众人这才惊觉，竟不见红袖姨娘过去诊脉。
只见红袖姨娘身姿婀娜，仿若春日里摇曳生姿的桃枝，身着一袭桃红色的鎏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外罩一件同色披帛，莲步轻移间，尽显风流韵致，衣袂飘飘，仿若携着一抹桃香。
此刻，她安静地站在瑞王殿下身后，素手轻柔地给瑞王殿下揉捏肩膀，那模样乖巧柔顺，仿佛对周遭之事浑然不觉，手指的动作轻柔且富有韵律，似在弹奏着一曲无声的讨好之曲。
瑞王妃张语嫣端坐在一侧，仿若寒夜中的明月，身着一袭月白色云锦长裙，外披一件淡蓝色绣着梅花的褙子，头戴攒珠金凤钗，端庄优雅中透着几分清冷。
她将厅中的一切尽收眼底，见所有人都诊完了，就剩红袖和自己。
她心中暗自思量，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这大半年求子无果，也看过诸多名医，如今诊不诊的倒也无所谓。
况且本次请刘太医前来，本就是为了给王府添丁，若是哪位侍妾有喜，也好早做打算……
只是这红袖这番作态，到底所为何事？
莫不是心里有鬼，不敢让太医诊脉？
念及此处，张语嫣冲侧立在旁边的翡翠使了个眼色，主仆二人多年相伴，默契十足，翡翠秒懂自家主子的意思。
翡翠莲步轻移至红袖姨娘身前，仿若一朵轻盈的碧云，微微屈膝行了一礼，轻声说道：“红姨娘，今日难得是宫里的千金圣手刘太医前来。
刚才王妃也已下令，所有姨娘都要瞧瞧身子的，红姨娘可切莫辜负了咱们王妃的一片心意啊！”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红袖姨娘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仿若春日里泛起的一丝涟漪，眼神却透着几分疏离，柔声道：“多谢王妃美意，不过前两天妾身就找府医看过脉了。
府医说妾身身子康健，如今便不必多费工夫了！”
她边说边微微抬眸，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瑞王殿下，似在寻求庇佑，那眼神仿若受惊的小鹿，带着几分楚楚可怜与期盼。
翡翠见此，哪肯罢休，面上笑容依旧，言语却绵里藏针：“无碍，前几天看过是看过。
但是府医跟刘太医相比终归是略逊一筹。红姨娘且安心看诊，争取早日调理好身子，为殿下诞下麟儿！”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明了刘太医的高明，又暗示红袖不该推脱，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红袖，且看她如何应对。
晨光熹微，雕花窗棂透进几缕微光，洒在瑞王府奢华的大殿内，光影仿若给众人披上了一层薄纱。
“可是妾身并无不适，而且王爷在带红袖回来的时候，就已然知晓红袖此生无法孕育子嗣，王妃又何必如此执意相逼呢？”
红袖莲步轻移，悄然站在了瑞王殿下身后，身姿婀娜，她微微仰头，眼光似乎夹杂着无限爱意望向瑞王殿下，那目光仿若春日里缠绵的柔丝，丝丝缕缕都缠绕在瑞王身上。
末了，她又似弱柳扶风般，轻柔地拿出随身携带的锦帕，葱白玉指捏着帕角，按压了几下眼角欲落未落的泪水。
那模样，任谁见了都要心软三分。那双水光粼粼的凤眸欲语还休，眼波流转间尽是楚楚可怜，仿若被雨打湿的娇花，我见犹怜。
可惜，她这番深情作态全然落了空，她本就是站在瑞王殿下身后，双手搭在他肩头，悉心地按摩肩背。
可瑞王殿下仿若未闻，目光落在手中书卷上，眉头微皱，似在思量军国要事，自始至终根本没有回头的意思。
故而红袖这般卖弄风情，颇有种瘸子给瞎子抛媚眼的尴尬与落寞，无人欣赏，徒留她一人唱着独角戏。
“红姨娘，这可就是您的不是了！”
翡翠身姿伶俐，上前几步，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
翡翠先是对着自家王妃张语嫣行了一礼，仪态端庄，礼数周全。
这才轻声开口道：“本来咱们王妃就是请了刘太医前来为各位夫人诊平安脉的。
这妇人之身，想要怀有身孕，根基最为要紧，须得将身子调理得妥妥当当，那子嗣一事方能水到渠成！
王妃此举，那可是大善，是为王爷的子嗣考量，为王府的将来谋划。
即使红姨娘您已知自身无法有孕，可过往总归是伤了身子的，那就更得让刘太医好好给您调理一下了！
难道红姨娘即使无法生养，咱们王妃就不管红姨娘的身子康健了吗？！
咱们瑞王府可断没有如此绝情寡性呀！”
翡翠这几句话，看似温温柔柔，实则绵里藏针，四两拨千斤地就把王妃此举美化成了用心良苦。
若是红姨娘执意不想诊脉，反倒显得不识大体、不知好歹了……
“翡翠说得对，王妃都是为了你们好，红袖你可不要辜负王妃这一片爱护之心！”
瑞王殿下终于放下书卷，抬眸扫了一眼众人，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言罢，左手随意冲刘太医那边挥了挥，那动作带着几分不耐，示意红袖赶紧过去诊脉，似不愿在这等琐事上多费口舌。
外面的阳光已盛，光影交错，却驱不散殿内凝重的氛围。
于是红袖哪怕满心的不情不愿，莲步轻移间，也只得硬着头皮乖乖走上前，任由刘太医搭脉诊察。
那刘太医眉头紧锁，额间的皱纹仿若沟壑纵横，他的手指在红袖腕间的脉搏上停留良久，一探再探，仿若要透过那细微的脉动，探寻到什么隐秘至深的真相。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收手，末了，还若有深意地瞥了瑞王殿下一眼。
那一眼，恰似一道利箭，令瑞王殿下和瑞王妃心底瞬间涌起不祥的预感，恰似平静湖面骤起惊涛。
“好了，既然刘太医给你们诊完脉了，所幸都没什么大碍，便都回去歇着吧！
方子留下，等会本王妃让府医按方抓药，你们只管回院子安心等着即可。”
瑞王妃强压心头的不安，嘴角扯出一抹浅淡的笑意，轻声下令。
“是！妾身们先告退了！”
众位姬妾如莺莺燕燕般，身姿婀娜地齐齐向瑞王殿下和主母瑞王妃行礼告退，她们莲步轻移，衣袂飘飘，转眼间便鱼贯而出。
待她们的身影全然消失在殿门之外，瑞王殿下眸光一凛，立刻低声吩咐自己的心腹暗卫守住大殿四周，确保此间谈话不会落入旁人之耳。
“刘太医，可是红姨娘身子有什么异常？
本王瞧你脸色不大对劲儿……”
瑞王殿下心中一沉，有些难以启齿的话，当着王妃的面实在不便说得太过直白。毕竟，他风流成性，府中姬妾众多，保不准是哪个环节出了差池。
“回殿下，微臣诊过的这十八位夫人中，有四位是有……”
刘太医面露难色，欲言又止，心中暗自斟酌着要不要如实相告。
此事关系重大，一个不慎，便会惹来杀身之祸。
“有什么？刘太医但说无妨！本王恕你无罪！”
瑞王殿下急得来回踱步，语气中满是迫切。
刘太医心下一横，暗自思忖，若是此刻隐瞒不报，王府府医迟早也会察觉端倪。
一旦延误病情，瑞王殿下盛怒之下，定会治他个失职之罪。
倘若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自己这颗项上人头怕是也难保全。
这般权衡利弊之后，他不敢再有耽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有四位夫人有……花柳之症！
其中以这位红姨娘最为严重！”
罢了罢了！说便说了，反正话说一半留一半！只不过是少说一人而已…
到时候若真要深究，自己再推说当时人太多，或者还未到发病期，没有诊出来便是！
只希望…那位夫人能趁此机会好好调养，若是谨遵自己的医嘱，不出三月必可痊愈！
刘太医此番实话实说犹如晴天霹雳震响在殿内之人的耳旁，心中如擂鼓，也让瑞王殿下一时惊吓住，仿佛幻听了一般！
简直是不可置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事实！
殿内瞬间陷入死寂，瑞王殿下的脸色阴沉得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夜空，黑沉沉的，满是震惊与愤怒。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刘太医，仿若要从他脸上看出谎言的破绽，可刘太医颤抖的身躯、伏地的姿态，又分明昭示着所言非虚。
瑞王妃亦是花容失色，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嘴，以免惊呼出声，眼中满是惊愕与嫌恶。
一时间，空气仿若都凝固了，沉重得让人窒息。
“这……这怎么可能？！”
瑞王殿下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因愤怒与震惊而变得沙哑，仿若破碎的铜锣，“本王待她们不薄，府中衣食住行皆是上等，为何会出现这等丑事？！”
他的目光扫向刘太医，又迅速转向空荡荡的殿门，似乎那些姬妾们离去的身影还带着病菌与耻辱。
刘太医伏地不起，额头紧贴着冰凉的地面，声音带着哭腔：“殿下息怒，微臣……微臣也只是据实以告。
这花柳之症，多因不洁……接触所致。
或是外界传入，或是府内……”
他不敢再往下说，生怕触怒瑞王殿下更深。
“你是说，是有人在府外乱来，带了这脏病进来？！”
瑞王殿下怒目圆睁，拳头紧握，指节泛白，一步一步逼近刘太医，仿若一只即将择人而噬的猛兽。
“微臣不敢妄下定论，只是……只是有此可能。”
刘太医身子抖如筛糠，声音愈发微弱。
瑞王妃此刻也缓过神来，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慌乱与恶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王爷，当务之急，是要先想好如何处置此事，切不可让消息外传，以免有损王府声誉。”
她的眼神中透着冷静与睿智，在这慌乱之际，展现出当家主母的风范。
瑞王殿下仿若未闻，依旧沉浸在愤怒之中，他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沉重，仿若每一步都要踏碎这殿内的砖石。“红袖……定然是红袖这个贱人！”
他咬牙切齿地低吼道，“本王平日里对她宠爱有加，她竟敢如此放肆！”
一想到红袖平日里的柔情蜜意，如今却可能是带着一身脏病来侍奉自己，他就觉得一阵反胃。
“王爷，此刻发火也无济于事，还是先听听刘太医有何良方，既能治病，又能保密。”
瑞王妃走上前，轻轻拉住瑞王殿下的衣袖，试图让他冷静下来。她的手微微颤抖，显示出她内心的不平静，但面上依旧镇定。
瑞王殿下猛地甩开衣袖，仿若那衣袖也沾染了脏污，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看向刘太医：“刘太医，你且说说，这病该如何治？能治好吗？”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希冀，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
刘太医缓缓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汗珠与泪痕，他咽了口唾沫，声音沙哑：“回殿下，这花柳之症，并非绝症，但需费些时日。
微臣会开几副清热解毒、祛湿化瘀的方子，让夫人们按时服用。
只是……只是治疗期间，切不可再行房事，以免传染，而且要注意饮食清淡，保持心情舒畅，更要严守秘密，若是传了出去，不仅夫人们名节不保，王府声誉更是……”他不敢再说下去。
“本王知道了。”瑞王殿下不耐烦地打断他，“你且去开方，务必尽快治好她们。
至于保密之事，本王自有安排，若有半点风声泄露，唯你是问！”
他的眼神仿若寒刀，刺向刘太医，吓得刘太医连连点头。
刘太医匆匆起身，仿若逃离刑场一般，慌乱地收拾药箱，准备离开此处。
“等等！”瑞王殿下又一声呼唤，吓得刘太医如鹌鹑一般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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