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晚香不明白，为什伏黑甚尔不告诉她发生的这一切。
是觉得自己可以解决，还是不想给她添麻烦？
但他的一个不想添麻烦给她添了多大的麻烦。
她先前看见伏黑甚尔尸体的时候，还在埋怨他为什么不听自己的话，听她的话就不用死。现在只想埋怨，为什么什么都不肯告诉她。
作为盟友，本就不应该相互隐瞒不是吗？
还是说觉得自己的孩子被要挟，这让自己的尊严受损，他才选择独自应对这些压力？
为什么不肯找她寻求一点帮助？他是觉得就算说了，她也派不上一点用场是吗？还是说他就是那么自大又胆小的人，不肯把脆弱暴露出来一点，所以绝口不提自己的难处。
真是个让人恨的家伙！
但好像，就算这些事情告诉她了，她也不一定能把这件事情办好。
因为当天晚上，她就被五条悟和夏油杰抓走了，与他失去了联络。
她就算可以部署之前的计划，可之后会发生什么变故还是个未知数。
让乔晚香耿耿于怀的，是如果那天宁死不从，没被五条悟和夏油杰带走就好了。
所以，她应该去责怪五条悟坏了她的计划吗？
听孔时雨说，他们监视了伏黑甚尔与五条悟的作战。
在他们眼里看来，伏黑甚尔只是享受战斗，并没有杀意，甚至去解决内理子的时候都不情不愿。
真正想追着伏黑甚尔不放的只有五条悟。
伏黑甚尔为了脱身不得已才杀了对方。
这与乔晚香所接触到的原着剧情又不一样了。
究竟五条悟为什么对于杀死伏黑甚尔有这么强烈的执念呢？
为什身份反而对调过来了？
因为…自己的缘故吗？
是，她那晚去见伏黑甚尔的时候，五条悟发了好大的火，他好生气，他那时候其实就已经巴不得这个男人快死了算了吧？
他把她放在了自己心里怎样的地位上，所以才这么仇视伏黑甚尔？
他也好像不止一次的提醒过她，不能喜欢上别人，只能喜欢他一个，有事没事就就爱拿她喜欢他这件事炫耀。
她当做他幼稚，没有去多想，殊不知每一次提起都是一种隐含的警告。
他较起真来，不会对她怎么样，只会拿她身边的人开涮。解决不了她，就一次次解决围着她绕的蝇头，总有一天，没人会再嫌命大地往上凑。
“噗。”
乔晚香没忍住笑出来。
她没想到自己竟在五条悟身上建立的如此深厚的感情。
如果他俩关系一般，或者她没表过白，没让五条悟觉得自己是属于他的，他是不就不会管这么多。
没有这么无聊却可怕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无暇顾及她，也不会早早的与伏黑甚尔碰面，不会矛盾进一步激化。
真正打起来了，她阻止、她劝和、她晕倒其实对这两个人行动都起不到什么作用。
重要的是他们自己心里怎么想。
若两人都没想着杀对方，是不是就不会闹得鱼死网破？
是不是就还有一丝两个人都能活下来的希望？
可这个希望却因为自己从中作梗，硬生生把那一线生机掐灭了。
人在无语的时候有时候是会笑出来的。
乔晚香能够听见自己喉间抑制不了的笑声，可她的表情又像在哭。
最后，笑声没了，她的内心再次变得麻木。
推开盘星教的门，五条悟抱着天内理子的尸体，被剩余的教徒环绕在场中央，鼓掌声如潮水般倾泻下来，使人发哑耳鸣。
“晚香……”
夏油杰呆怔地伫立着，感受海浪扑打般的窒息，在乔晚香到来后，他看向她，眼中的光几乎快破碎。
“抱歉，我没保护好理子。”
他自责地说着，看到少女灰败的面孔，有些气无力地扶着门框，空洞的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的精神崩坏。
但发生了这种事，平静，才反而显得奇怪吧。
五条悟静静凝视乔晚香。
他见证过对于伏黑甚尔和天内理子死亡时，乔晚香的态度和反应。
仍抱有理智，努力的消化，悲伤但也装作平静。
但现在，不知道她听了些什么，深受打击，眼里一片黑暗和死寂。
他猜想，乔晚香的心理防线，崩塌了。
“不是你的问题。”乔晚香回答夏油杰。
因为，这一切的局面，都是她种下的因啊！
眼睛随意定格在一个教徒的脸上时，她的手也跟着抬起，子弹发射，正中额心。
又是砰砰砰地几声，剩余的子弹从血洞穿射过去，打到后面的人身上。
众人都来不及惊呼，那几个人便这样直挺挺地倒下，眼中还残存着对“星浆体”死亡的喜悦。
紧接着，破窗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地响起，窗口涌现出大量的人，拿着枪开始无差别地扫射大厅内的所有教徒。
惨叫声接连起伏，血色染红墙壁，盘星教被恶魔的火舌舔舐，化作新的一场炼狱地。
“不能这样晚香！叫你手底下的人快停下！”
夏油杰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去抢夺乔晚香手里的枪。
他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对乔晚香造成这么恶劣的负面影响，他怕这样下去会酿成大错！
“人为信仰而生，也为信仰而死，那么他们也应该为自己的信仰付出代价！”
夏油杰“可是他们只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教徒而已！做出这个决定的上层人员已经逃走或被你的人杀死，这样就足够了不是吗？”
可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堕入地狱。
“够？哪里能够！你就当他们都是无辜的是吗？让天内死的决心他们不是人人都想出一份力？”乔晚香手上的动作不停，发恨地开枪击向剩下逃窜的人群。
夏油杰从背后抱住挣扎的乔晚香，即便一时间抢不下来枪，也把抓住她的手举高，将枪口对向没人的空地。
“可晚香，我们是咒术师啊！咒术师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护普通人，说到底他们没有实质性地伤害到理子，所以我们就不能去伤害他们，你今天杀了普通人，你知道学校会怎么判处你吗？”
“去他妈的狗屁咒术师！这个咒术师谁爱当谁当！让我们保护普通人？你看看我们保护的这群普通人是什么样子？活生生的人死在他们面前，他们是怎么做的？”
“为了所谓的信仰，献祭自己同类，不仅不悲伤，还欢呼，喜悦？你来的比我早，分明也已经看清了他们丑恶的嘴脸，我们三个拼死保护的对象被他们弄死，我为什么不能报复回来？他们弄死了天内，弄死伏黑甚尔，也差点弄死了悟，企图将我至亲至爱的人都从我身边带走，他们付出了什么吗？就那么轻易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让我不好受的，我也不会让他们好受！没有付出代价，我就给他们创造代价，他们想满意，就用血淋淋的生命来换！”
“……晚香。”
夏油杰看着双眼通红的少女，从她的眼中看到巨大的恨意和坚决。
他不是不同意她说的这些话，他也觉得盘星教内发生的事情很恶心，他的身心也遭受着折磨，可自己身份，就是不允许站在普通人的对立面。
他没有任何了辩驳的话语，可也不能就此放任她继续杀人，于是求助的目光只能放在场上仅剩的另一位咒术师身上。
“悟，你帮我劝劝晚香……”
但五条悟只是站在原地，波澜不惊的蓝眸回望他。
不说话、不阻止、也不插手，任凭一切事态随意发展。
怀里的少女还在散发出迫切的杀意。
挚友则对身边堆积的一具具尸体没有半分动容。
夏油杰感觉浑身的血液凝固住。
内心、也在此刻，停止了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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