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出去走走吗？”
待乔晚香喝了口水润过喉后，五条悟提议，这样每天闷在房间里就是爱东想西想。
“也好。”
乔晚香答应道，也该出去见见光了。
五条悟很少有这样在学校里闲庭散步的时光。
在学校待了一年多，他以为这些景色早就看腻了。但今日，静谧的校园小道里，阳光从树木枝丫斑驳打在少女白莹的脸庞上，他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
四周静悄悄的，除了偶尔的蝉叫，就只能听见错落的脚步声。
五条悟再次偷看少女的侧脸，眸中有话语涌动。
“悟。”
他本想开口，没想到对方竟先唤起了他的名。
“怎么了？”
“我想问悟一个问题，假如有一天，你认识了很久的人突然有一天不记得你了，不记得你的名字，不记得你们之间的过往，你会是怎样的心情？”
五条悟捏着下巴细想了一下：“虽然这种事大概率不会发生，但如果是认识很久的人话，多少还是会有些感触吧。”
“只是有些感触而已吗？”乔晚香轻笑着问他。
“那就要看是谁了吧，你要说学校、家族里的那些烂橘子，我也认识了很久，但我巴不得他们不记得我这个人，我就不用老是被管束了。”
“说的也有道理。”
乔晚香着五条悟略微厌烦的神情，随即又问：“那如果，是我呢？万一有一天，我忘记了悟，悟会怎么想？”
五条悟的脚步停下，皱眉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不过是遭受了一次挫折，对待事物和生活就已经开始如此悲观了吗？
乔晚香悻悻地笑了一下，眼中有股淡淡的忧郁：“其实是我害怕所以才这样提问。我是觉得和悟建立了这么深厚的感情，要是悟有一天不认识我了，把我当成陌生人，一切美好岁月过眼云烟，我得揣着本该属于两人之间的回忆重头来过，重新开始认识，中间的孤独会让我很不好受罢了。”
“你这都是些什么话？”五条悟义正言辞地说，“怎么就不认识，怎么就不记得了？你那么一个大活人在我面前，跟我说了多少话，打过多少次嘴仗？对！你还企图杀过我，你这么恶毒的女人，我忘记谁都忘不了自己的杀人凶手吧，所以你不要再胡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是吗？那太好了。”乔晚香庆幸地说。
明明在内涵她，她却还感到高兴，五条悟真是不知如何形容这个奇怪的女人。
乔晚香：“其实我有时候在想，要是时间能够倒流就好了，倒退到我想停止的节点，然后改变我不甘心的事情。”
“谁不想啊，但这种好事是不会发生的。”五条悟感叹道，他猜乔晚香说起这个还是因为“星浆体”事件。
“时间不会倒流，人死也不会复生。”他戳破了她不切实际幻想。
“可能只是你没见到过罢了。”
乔晚香淡淡说道，这句话引起了五条悟的注意。
“难道真有这种事？”
“说不定哦。”
少女神秘地笑着，否则，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五条悟的双眼无意识睁大了，他的确不相信时间会回溯，但又从她的表现中感受到异常。
“你……”
“哈哈，逗你的啦，没想到你还真被我骗到了！”
少女一下子笑开，五条悟微怔，意识回过神后，浮现出无语的神情。
但马上，他又正色起来：“我知道你说这些话的意思，‘星浆体事件前，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些什么，所以那晚才会急匆匆地去找伏黑甚尔。”
乔晚香点头，没有否认。
“我经常和伏黑甚尔接触，也从他口中听到了一些工作内容，最后一次，他是要杀一个特别的人，应该是一类人。那时候我还没告诉他自己咒术师的身份，他也很放心地把‘星浆体’这类特殊的人群告诉了我，后面的事涉及机密他就没说了。”
“私下里，我调查了‘星浆体’这类特殊的人群，知道了他们的作用，跟咒术师沾了关系。碰巧学校维持结界的天元大人要与‘星浆体’同化，我就猜可能有保护人的任务要派给我们。”
“这样一来，我和伏黑甚尔倒成了敌人，我不想这样的局面发生，于是就去劝他弃暗投明，我本来计划的挺好的，奈何剧情不按我所想发展，结果死的死伤的伤，一切努力付之东流。”
谎话撒多了，乔晚香信手拈来。但即便如此，平静的语气里无形中仍透露出一种无力之感。
“所以你是想如果有时间回溯，你就去改变他们的结局是吧？”
“是，但……”
“但你也不知道就算回到那一刻，即便做出改变，又是否真的能成功，挽救所有人的性命，若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不等乔晚香说完，五条悟替她回答：“你是这样想的，是吗？”
在少年审视的目光里，乔晚香哑然片刻，只好承认。
她这几天想过，要不，就在这里结束吧。
然后从头来一次。
吸取这次的教训，下次的穿越，小心点，别再被命运捉弄了。
但每每又下定不了决心。
重头来过，等于清空了存档的所有内容，需斩断和悟、杰、硝子、老师，这里的人，这里的学校，这整个世界的全部联系。
即使再见面，她对于他们也是不认识的人，旧人形同陌路。
她放不下，舍不得，怕自己一个人被困在回忆的牢笼里。
可不重新来过，她对现在的生活、对未来，已经产生绝望，没了想继续下去的信心。
她问五条悟，自己要是忘了他他会怎么想？实则，是她胆小，怕他们把她忘记了。
感情哪有这么容易割舍。
“所以，即便是再有一次改命的机会也不一定把握得住，就不要费心劳神地让自己过的这么累了，不保险的事，倘若重蹈覆辙，过去和现在的双重打击，承受不住，人直接就废了。”
五条悟给她分析利弊。
“与其这样，还不如看开点，人又不能只活在当下，还要去抓住未来呢。”
“所以，向前看吧，小朋友。”
乔晚香感受到背部被人拍了一掌，仿佛有力量传递给她，在她身后默默支撑着。
抬头一看，阳光照到少年开朗的笑容上，无比耀眼。
乔晚香多日混沌的思绪中终于捕捉到一丝清晰和光明，通向未来。
是该朝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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