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走后，艾义让艾荣川单独一人跟自己去房中。
“爹，怎么了？”
“你堂妹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面对亲爹严肃的表情，艾荣川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和爷爷不同，他这个父亲有那么一点古板。
若是被他爹知道他喜欢上一个男人，他爹说不定会被气得当场打死他，可打死他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了，打就打，死就死吧！
艾荣川豁出去一般跪在地上：“爹，我有喜欢的人了，是个男的！爷爷已经知道了，也同意我们了！”
“什么？！”艾义震惊的表情上带着一丝愤怒。
现在虽然男子之间也能完婚，但是过程却比男女要难得多。更何况，男子之间成亲很容易落人口舌，有多少人不顾流言蜚语在一起又因为流言蜚语迫不得已分开，成了人们茶余饭后必须说的笑话。
光是无法传宗接代这条，就足以被议论一辈子，严重的还会被冠上不孝的骂名。
“混账！”
艾虎刚过来便听见一间房中传来一声暴怒的呵斥，听声音是她今天刚回家的三叔，三叔怎么刚回来就发这么大火？二哥怎么惹他生气了？
艾虎想了想，还是去找艾麟过来，长辈教训小辈她不好插手，三叔在教育自己亲儿子她更不好多管了，还是叫爷爷过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爹，我和承绪是真心的，若是您不同意，那我只能……孤独终老了。”
“你这是在威胁你老子？”
“孩儿不敢。”
“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很。”
艾荣川面对父亲的威压，跪着的身子不动声色弯了弯，希望能降低一些存在感。
“刚回家就对孩子发什么火？”
艾麟面色沉重走进屋内，看到正跪在地上的艾荣川，眉头皱得更深：“川儿犯了什么错？我老远就听见你发火的声音了。”
艾虎看看爷爷，又看看三叔，随后过去把二哥从地上扶起来，带着二哥躲到了爷爷身边，三叔在发火，还是爷爷身边安全。
艾义又气又急：“爹，荣川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这怎么行？”
艾麟冷哼一声，直接反驳：“怎么不行？我孙儿喜欢谁那是他的自由，他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就不行了？”
“爹！怎么您也跟着胡闹呢？这要传出去，别人不知道怎么议论我们艾家！”
“别人议论那是他们的事，我孙儿过得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况且，他们敢议论到我面前吗？”
艾义语塞半晌，看向艾荣川：“这婚事我不同意！你和那个叫什么承的，趁早死了这条心！”
艾荣川想说的话抵在嗓子眼里，眼眶逐渐湿润，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便跑出去了。
“爷爷，我去看看二哥。”
艾虎也追了出去。
艾麟怒不可遏：“你当你老子死了？这个家到底谁做主？”
艾义心急如焚：“爹，若是让荣川这样胡闹会害了他的！”
“川儿和曹公子两情相悦，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而且两人都已经见过对方的父母了。我老头子不知道，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怎么就胡闹了？”
艾义被这句话问得一阵语塞，艾麟接着教训这个儿子：“倒是你，常年不回家，一回来就教训孩子，川儿这孩子为什么从小和你亲近不起来你难道不会好好想想？”
艾义陷入沉思，想想自从妻子离世，他离开家去外面闯荡，两个孩子就交给年迈的父亲照顾，渐渐的因为公务繁忙，几乎两三年才能回家住几天。
回家以后呢？他好像也习惯了板着一张脸，也许是当父亲的望子成龙的心态，他对两个儿子的态度便严厉了许多。
比起大哥荣文，荣川这孩子从小就是个贪玩的主，艾义对这个小儿子就更严厉几分，罚抄书、扎马步，可以说是常有的事情。
渐渐的，这孩子除了自己回家时会开心一会儿，之后便再也没主动来找他这个当爹的叙过旧，都是他说有事情要问，这孩子才会过来。
艾麟叹了口气：“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是想继续执着于自己的看法，还是想孩子幸福重要？”
亭廊上，艾荣川沉着脸，眼底尽是化不开的忧郁。
艾虎站在其身旁安慰道：“二哥，三叔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过段时间就好了，别难过了。”
艾荣川摇了摇头：“他的脾气我很清楚，竟然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没戏了。大不了我就孤独终老，反正让我娶什么姑娘，门都没有，这不是耽误人家姑娘吗？更何况我又不喜欢女的，让我娶姑娘倒不如直接死了。”
“别乱说啊！爷爷不是在劝三叔吗？说不定能成功呢，咱们再观察观察。而且还有我呢，我和爷爷一起劝三叔，三叔会想明白的，你别太纠结了，不行我就再拉上大哥和大嫂，咱们人多力量大，一定能行。”
艾荣川疲惫地叹了口气：“我累了先回房，你也回去休息吧。”
“好吧。”
夜幕降临，街上灯火陆续熄灭，整条街陷入寂静，天边的山不时传来几声狼嚎，圆月被乌云遮挡住半边又露出。
艾荣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一整天他心里都像堵着块石头，压得难受。
跟他同样失眠的，还有他爹艾义。
艾义站在漆黑一片的屋内，看着窗户上摇晃的树影，思绪翻滚。
许久，艾义叹气：“或许真的是我太过分了，明天，找荣川好好聊聊吧。”
曹燊白天时出了趟门，回来时已经很晚了，艾虎跟他说了下午发生的事情，他才知晓。
不过，等他去找艾荣川想陪着人时，却叫不开门了。
在一起这么久，他早就摸清了艾荣川的一些小习惯，这人只要一难过或者生气就喜欢一个人待着，严重的时候能把自己关上一整天。
看来有机会得向艾荣文这位大哥请教一下该怎么办了。
曹燊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企图让自己睡着，可事与愿违，他仿佛越来越清醒了。
今晚，有三个人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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