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知宴攥住她的小腿，把人一把拉到自己面前，捧起她的脸，逼迫她直视着自己。
“看着我。”
他说。
明明漆黑一片看不真切，她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始终在牢牢锁着自己，男人在她将欲低头前先一步捏住了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绕到她背后，把台灯关了。
正当她以为他要有下一步的动作时， 时知宴忽然起身下了床，大步走到墙边，头顶的灯开了，一瞬间晃了她的眼，尹凝然连忙伸手去挡。
一个小盒子不知从哪里骨碌骨碌滚了出来，恰好停在她的脚边，透过指缝里漏下来的微光，她看清了上面写着超薄，零感。
男人又折返回来，确信她是看到了，修长的指尖用两指把盒子捏起来，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令人炸裂的话。
“我想和你试试。”
试什么，答案不言而喻，尹凝然红得耳根子能滴下血来，用手捂着脸，不敢看，似乎这样她就能逃避接下来的事。
男人立刻黑了脸。
接下来空气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塑料袋轻轻摩擦的声响，不出意外时知宴正在拆那个小盒子外面的包装，她说不清自己现在心里是什么感受，没有原来那么抗拒了，似乎还有点，隐隐的小期待。
这种事果然就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她不是个好女孩，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他有未婚妻，她居然就这么一点点堕落在他预设的温柔陷阱中，慢慢滑向万丈深渊最深处，然后再也别想爬上来。
似乎想到了什么，尹凝然身子一僵，下一刻直接把手放下来，巴掌大的小脸上绯红一点点褪去，透过灯光，时知宴看到她面如土色。
她挣扎着爬下床，却被身后的男人一把轻易从后面钳住胳膊，“你去哪里？”
“你先放开我，”她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颤抖，想到那种可能，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挣开他的桎梏，连滚带爬下了床。
时知宴眉头轻跳了几下，旋即放开她，尹凝然一路跌跌撞撞，中途还差点没撞到旁边的东西，伸手摸到外面客厅的灯，一把打开，在电视机下面的抽屉面前跪坐下，指尖颤抖着在里面胡乱翻找，她又急又怕，抽屉里东西很多，很多都随着她的动作被拂落到地上。
噼里啪啦，一通乱响。
找了很久还是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她颓废地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砖上，脸上是近乎绝望的恐惧。
时知宴不知何时已经走出来，跟着蹲在她身后，女孩秀发已经完全凌乱了，遮住了她的眉眼，连同她的脸，她只穿了一层薄薄的睡衣，似乎感觉不到地上的凉意，把头埋在膝盖处，肩膀一抽一抽的。
她在哭。
哪怕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来，他也知道她哭了，不用说也知道她现在一定是用力咬着唇，两只小手紧紧捏成拳头垂在身体两侧。
“怎么了？”
时知宴蹲在她面前，她哭得伤心，抬起掌心慢慢在她后背上轻抚了几下，他能感觉出她身体的紧绷，因为恐惧，因为伤心，因为害怕。
空气中落下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他轻轻用力，似乎是在给一只受了惊的猫咪耐心捋毛，“你找什么，我帮你找。”
埋头哭泣的人抬起头来看他，眼神中带了几分迷茫，他看到她的两眼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空洞且无神，呆呆的，和她整个人一样，一动不动。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尹凝然拨浪鼓一样摇着头，一张小脸上泪痕纵横，在白色的灯光下显得白到吓人，“太晚了。”
“什么来不及？”时知宴听得满头雾水，见她冷静了一些，“你有什么事说出来告诉我，我和你一起想办法。”
她总是这样，不管发生什么，在他面前都能装出一副安然无恙的模样来，只有她眼睛里的惊惧是骗不了人的，直觉告诉他，她现在情况很不好。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下一秒女孩忽然直起身子来，凑近他的手腕，低头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她咬得很用力，时知宴拧了拧眉头，却没推开她，她的头发尽数散落在他的身上，一丝一缕同他的西装纠缠在一起，她这一口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直到嘴里泛起丝丝腥甜的味道。
随后她松开了一直抓着的男人的小臂，身体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时知宴眼疾手快地在她身子即将和冰冷的瓷砖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接住了她，他的手背上沁出了豆大的血珠，殷红殷红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我，”尹凝然用力胡乱捶打着他，边捶边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为什么我当初要招惹上你，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凝然，”他第一次这么叫她，眼底没有情动，没有欲色，只有无措和心疼，紧紧揽住她的肩膀，她又瘦了，身上没有几斤肉，抱着都硌手，“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下一秒她推开他，猛然站起身来，直奔洗手间而去，胃里一阵翻涌，她低头伏在洗手台旁，两手紧紧抓着边沿，骨节发白，吐得昏天黑地，一塌糊涂。
晚上本就没吃多少东西，这下撕心裂肺，像是要把苦胆都给吐出来，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连心肺都跟震动，牵涉到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纤维，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
时知宴拧着眉给她倒了一杯水端过去，试了试温度不烫，大步走到洗手间，两个人在里面狭小的空间显得有些逼仄，她因为失去力气背靠着台子，身子慢慢滑到地上。
“喝一口，”时知宴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她身上冰冷，和瓷砖一样没有温度，“地上凉。”
尹凝然抓着水杯喝了两口水，一张小脸血色苍白，只有眼眶很红，连眼角都跟着染上微红，她有气无力地瘫软在他怀里，任凭他抱着自己，经过这一番折腾，身上没有一点力气，默默闭了眼。
泪水在她眼里打着转儿。
时知宴平静的眸子里有强烈的情绪在翻涌，抬手为她慢慢擦去。
半晌，谁都没有说话，尹凝然缓了缓，忽然睁开眼睛，嘴角忍不住颤抖，“我上次……没有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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