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佳节，三五风光。
月色婵娟，灯火辉煌，逛之不尽。
等到有些逛累了，甄雨安提议去街边酒肆歇歇脚。
裴萱想了想，问道：“这长安城中最大的酒楼在何处？”
要去，就去最着名的酒楼。
她正好也想去尝尝，这寻常市井美食与宫廷相比又如何。
甄雨安踮脚看向东边。
“萱萱你看，除了皇宫，整座长安城要数那儿的花灯最高最亮。”
“那里就是长安城最大的酒楼，东安楼。”
“在那里登高饮酒，能吃到长安城最正宗的市井小吃，还能瞧见整座长安城被花灯点亮的盛景，许多文人墨客都称之为上元节一大雅事。”
甄雨安也全是听说，语气里有几分向往。
可话到一半，她忽然愁容遮面。
“但是……”
“但是什么？”裴萱不解。
“都说东安楼的背后东家是贵妃娘娘的母家产业。”
甄雨安压低语气，她清楚裴萱跟华贵妃的过节。
“我们若是去那儿，怕是会遇上冯谷玉。”
是的。
冯谷玉也出宫了。
她是每年都能拿到出宫腰牌的。
如此恩宠，除了她是贵妃娘娘身边的红人之外，也与她爹是东安楼的总管脱不了干系。
便是皇后，也会给华贵妃这几分薄面。
冯谷玉正是因为这样，在宫里总拿鼻子瞧人。
她从小到大在东安楼里，被那群伙计们捧惯了。
到宫里来，也依旧习惯于旁人的追捧。
裴萱听到冯谷玉的名字，不以为意地挑挑眉梢。
“哦，她啊。”
“走吧，去东安楼。”
甄雨安就知道裴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性子。
她咬咬牙，跟上裴萱。
心里只默默盼着，那东安楼每年上元节都人满为患，今日怕是也不例外。
若是客满了就好了。
只要进不去，双方就必然不会起冲突的。
一路赏花灯火龙，吃吃逛逛。
很快便到了东安楼门前。
这儿挂满花灯，繁华如白昼。
游人如织，更有诗词雅赋不断从楼阁上飘来。
有人醉酒赏灯，诗兴大发，便登高吟唱。
也有人拉着三五好友，对酒当歌。
站在门前的茶酒博士笑吟吟地拦住裴萱和甄雨安。
“不好意思两位客官，今儿我们客满了，还请您改日再来。”
甄雨安暗自松了一口气。
裴萱却从腰间掏出一枚金元宝。
“这个够吗？”
茶酒博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笑容灿烂满面，连忙点头。
“够的够的客官，您里边儿请。”
他点头哈腰侧身，让裴萱跟甄雨安进去。
系统不得不感叹。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一点从古至今都没变过。
茶酒博士热情洋溢地给裴萱介绍着酒楼内特色，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道不悦的声音。
“小八，不是跟你说了吗？今天客满了，不要再领人进——”
话说到一半顿住。
冯谷玉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裴萱。
“怎么是你？”
裴萱抬起眉眼，“来看看这长安第一酒楼极富盛名的美食。”
说起这个，冯谷玉挺直胸脯。
“那你便来对地方了，我们东安楼鼎鼎大名，流传上百年，这招牌绝不是徒有虚名。”
冯谷玉在宫里略输裴萱一筹，很不服气。
如今在这自家酒楼，自然想证明给裴萱看，找回场子。
茶酒博士把裴萱她们带到二楼雅间坐着。
甄雨安兴奋地凭栏远望，万家灯火连成一片繁密星海。
花灯明灭，更如银河璀璨。
“难怪都说这东安楼上望长安花灯是一绝，今日也算是见着了。”
“是很不错。”
裴萱淡定地抿了一口茶，只等着品尝美食。
不一会儿，冯谷玉安排的几道特色菜就都上来了。
蟹黄毕罗。
以蟹黄为馅的薄皮小点心，味道很是鲜美。
长安各大酒肆的食客们都喜欢吃这个，尤以东安楼最为出名。
古楼子。
胡饼里放足了羊肉与西域的珍贵香料。
刷上一层薄薄酥油烤制而成。
酿金钱发菜。
特殊的酿制手法赋予发菜独特的口感。
是每桌的必备下酒菜。
还有诸如透花糍、龙凤糕、乳酿鱼、五色馄饨、葫芦鸡之类的，摆满一桌。
裴萱浅尝辄止。
大多都进了甄雨安的肚子里。
冯谷玉在她们快吃完的时候过来，看到裴萱没怎么动筷子，她脸色有点难看。
“裴萱，你可是有什么不满意？”
“还行。”
裴萱勉强回答两个字。
她不是故意气冯谷玉的。
只是这古代的食物，确实很难让她感到惊艳。
毕竟厨具、食材都有限，处理方法非常原始，调料也少之又少。
对于吃惯了现代美食的她来说，也就尝尝新鲜，实则很快就腻。
说实话。
就是一桶方便面放在这酒楼里，那绝对都能让这些食客惊为天人。
冯谷玉看裴萱的表情，心里头更加难受。
裴萱看不起她也就罢了。
凭什么看不起她家酒楼？
那可是她一直以来的骄傲。
食客们能吃上东安楼的美食，回去那都是能吹上一阵子的。
“我们东安楼庙小，容不下您这样的大佛。”
“既然如此，那便不送了。”
冯谷玉阴沉沉地侧身开门，盯着裴萱。
裴萱也不想在这儿待了，她还去尝尝甄雨安说的另外一些小摊上的美食。
“我们走。”
甄雨安打了个饱嗝，点头跟上。
她其实也更喜欢裴萱平日里给她吃的那些奇奇怪怪但味道绝佳的食物。
今日只不过看着裴萱出了一个金元宝的份上，她才想着大吃特吃，起码能多吃回些本！
冯谷玉面色阴冷地看着裴萱背影，忽然想到什么，对小八问道：
“方世子在哪个雅间？”
小八指了指：“那边。”
“去，把这道生拌六丝送过去，就说是感谢方世子常来光顾咱们酒楼。”
“记住，多跟方世子说几句话，好好谢谢人家。”
“是。”
小八没想太多，端着盘子就过去了。
方世子是这长安城中有名的薄媚郎，最是爱好风流。
他就坐在楼梯对面的雅间中。
小八撩起帘子，刚与他说了两句，他一抬眼，便看见了正下楼的裴萱。
他瞬间便看直了眼，已经听不清小八在说什么。
瑰姿艳逸，灿若春华。
世上竟真有如此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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