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沫一听她说要吃蟹肉面线糊和荷包蛋，颇有点无奈，心想这稀得和汤没什么差别的东西能吃饱吗？
这一觉醒来，他早就饥肠辘辘，怀疑自己能啃下一头牛。
“行吧，不过得等我先填下肚子。”
“那算了吧，刘阿姨做事向来稳重，应该会给我们留些饭菜。”
朱沫微微一笑：“你这叫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觉悟上，不先吩咐一下，人家想给你留都不知要留什么。”
见朱婉清脸露尬意，嘴角上扬：“不过你运气不错，有个好弟弟，我睡觉前已经吩咐过她了。”
朱婉清一喜：“真的，你叫她留了什么？”
“进去看下不就知道。”
说着，朱沫推开厨房的门，顿时一股药膳的味道飘了出来。
朱婉清嗅了一口，顿时觉得更饿得难受，忍不住问：“这炖的什么？”
“牛鞭炖番鸭。”
朱婉清一个趄趔，差点没站稳。
想到牛鞭炖番鸭补啥的，她脸色一下发烫，瞬间脑补了他和赵清颖那点事，难怪一回来就趴着睡，不会是沉迷于那事，把身体弄亏空了吧？
“你就叫刘阿姨弄这一个菜吗？”
朱沫也没忌讳：“还有一个杜仲党参乳鸽汤和葱香羊排，够我们把晚餐没吃的补回来。”
说话间也没闲着，打开蒸笼，拿出一笼馒头，说：“主食就吃这个吧，这大半夜的，凑合吃一点。”
朱婉清眼睛都瞪圆了，这叫凑合吃一点？
忍不住说：“下半夜吃这个，会不会太油腻了？又是牛鞭番鸭，又是乳鸽羊排，都是吃了很上火的食材。”
“你还会怕上火？拜托你又长不胖好吗，香君姐看到你这种体质都会眼红。”
朱沫懒得管她了，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先把肚子安抚好再说，边吃边鼓着腮帮子说：“你不是也饿了吗？可以馒头配乳鸽汤。”
嘴巴咬着馒头，给自己扚了一大碗牛鞭番鸭，放在桌上。
朱婉清咬着嘴唇，一脸不满：“你不给我扚吗？”
一声爽朗的哈哈笑，大手一伸，将乳鸽汤放在她面前。
朱婉清被他的笑声传染，也跟着抿嘴笑起来。
嗅着食欲大开的气味，哪还会纠结朱沫没给她亲自端到面前，有一句话就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桌面上很快堆起两座小山一样的骨头，姐弟俩吃得满嘴都是油，刚开始朱婉清还只喝乳鸽汤，见朱沫又扚了一大碗牛鞭番鸭，也扚过来一碗品尝。
至于那一大盘葱香羊排，片刻功夫就少了一大半，有三分之二进了朱沫的肚子，朱婉清也吃了好几根。
朱婉清算明白一件事，这一到下半夜反而胃口更好，什么油不油腻的，那都是凭空想象的。
肚子里填了东西，俩人开始有一句没一句聊起来。
“去培训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还是当大队长时比较顺手，现在方方面面都要考虑，老头疼了。”
“哦？”
“以前和队员一起，只要想着怎么破案就行，单纯而直接，现在面对的都是圆滑世故的老人精，压抑得很。和上面的领导讲话，他还没开口我都知道领导要说什么？”
朱沫眉毛一挑，有些意外地看着朱婉清：“三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不是三姐厉害，是他们说来说去都是些换汤不换药的话，我学给你看。”
“好。”
“当务之急，是找到问题的关键，那么关键是什么呢？关键是我们要找到问题的关键，在一个关键的领域的关键环节，我们抓不住关键，找就找不到关键问题，找不到关键问题，我们也没法解决问题关键，所以我们一切努力都是白费的，得先在关键问题中找到问题的关键，所以，同志们还需要努力呀，找到关键问题，找到问题的关键。”
朱沫忍不住也乐了：“这就叫明明好像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一番话下来，不管你怎么挑毛病都不会有错。”
朱婉清哼哼道：“你不觉得说来说去都是废话吗？”
“这就是你的理解问题了，你不能指望领导教你做事，给你方案，那他还要下面的这些人干嘛？”
“好像也对。”朱婉清一下听进去了。
“你得明白一件事，领导是让人做事的，而不是教人做事。一声吩咐下去，他只要结果，至于你用什么手段完成，他根本不会在意。”
“可是总得知人善用吧。”
朱沫暗自摇头，短短几句话就听出她思想上还没从队长转换到更高一层的位置上来。
除非那人有他人所没有的过人之处，否则领导只会看能不能坚决服从他的指挥，对他够不够忠诚，至于个人能力的微小差距，在大趋势下影响力作用近于无。
话再说回来，真有别人所没有的过人之处的人，严格意义上就不算下面的人，而是特殊人才。
“知人善用？那我打个比方，有两个人，一个能力稍微强点，但不怎么听你指挥，另一个能力稍微差点，但坚决拥护你，会想方设法去完全你交待的事。那么我问你，你会用哪一个？”
朱婉清认真想了下，艰难的开口：“能力稍差的那个吧。”
“这不就对了，那还知人善用干嘛？培养自己的心腹才是正道。”
朱婉清说不出话了。
“我倒是有个建议。”
“你说。”
“可以考虑提拔以前听你发号施令的那些警员，但要记住一点，已经有后台关系的不要，提拔的那些人只能是那些把你当后台的人，这样才会以你为中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样会不会落下任人唯亲的嫌疑？”
朱沫笑了：“你都市局一把手了，难不成还怕局里的人说闲话？说闲话？那不正好吗？不会给他穿小鞋，安排一些他无法完成的工作，再把他弄下去。”
朱婉清心神巨震，朱沫的话足够直白，就好像在她封闭的空间打开一扇窗户，瞬间明悟。
主要还是她提升太快，凭借朱沫的情报立下大功外加陈睿渊的大力举荐，说是一步登天也不夸张。
只不过位置是上去了，没有属于自己的团队，更像是光杆司令，工作安排显得捉襟见肘。
“嗯，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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