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极力强忍着心头越来越沉重的，不祥的预感，苦恼地叹了口气，继续冷静追问。
“我可以理解你们的恐惧，不过，你们有没有看见我身体不舒服？或者有其他和平时不太一样的行为？”
他的态度还不错。
画像里那些平时爱八卦的碎嘴巴巫师，似乎从他的柔和态度中获得了些勇气和安慰，开始慢慢交头接耳，时不时还偷偷看一眼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耐心地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一个画像人物终于愿意解答他的疑问了。
一幅花团锦簇背景的花园风景画上，穿着考究，风度翩翩的男巫摘下眼镜，慢吞吞开口。
“邓布利多教授，您今天把整个霍格沃兹都搅得一团糟。”
邓布利多挑了挑眉。
格林德沃在旁边笑得很有些幸灾乐祸，邓布利多无奈地用着没什么威力的清透蓝眼睛瞥过去，示意他收敛一点。
那位拉文克劳出身的男巫继续说下去，语气里不可避免带了一丝谴责——好不容易获得的荣耀被夺走，看着路过小鹰们困惑又委屈的样子，老学长也是会生气的！
“中午的午餐时间，您在礼堂上当众宣布：以后礼堂上将只准飘扬斯莱特林的尊贵旗帜！此事不许多问，想问也憋在心里！”
“……！！！！！”
邓布利多有些头疼，但还是保持微笑，继续提问。
“那么，在这之后呢？还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比如和你们相关的……”
画像上的男巫露出一个不忍直视的表情。
然后，他开始毫不客气地细数今天仿佛吃错了药的“邓布利多”的离谱行为。
“您到处视察，在卡多根爵士谩骂他人的时候，出言批评了他——这是好事，大家其实也觉得他该收敛些的——可之后您又让我们这些画像努力学习，说平时保养我们那么久，应该让我们做点贡献，让我们反思一下还跟不跟得上时代……”
这不是他的锅！
邓布利多脸上维持着的笑眯眯面具，已经有些维持不住，粉碎了一角，感觉直冒怨念的黑气。
他沉默着，等待着这位拉文克劳出身的画像继续批评下去。
男巫的表情越来越痛苦绝望：“您还说，您打算未来让家养小精灵把我们搬到讲台上讲课，这样就连工资都不用发了……”
他都死了，为什么还要当一个打工人？！甚至这个更过分，还是免费的！跑又跑不掉。他没有血肉之躯，再怎么乱窜串门，也始终都是在霍格沃兹之内……
如果不是家里没保存好他传下来的画像，他真想学着某些画像，先回家躲一躲。
“……！！！！！”
邓布利多微微睁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也被这种该吊到路灯上的资本家行为惊了一下。
他以为他之前有的时候顺便公器私用，使唤一下西弗勒斯这个魔药大师负责熬一些魔药——包括他的健齿魔药——还有把学校大部分校务抛给身为副校长的米勒娃，已经够剥削了。
没想到还有一个更狠的，甚至想把霍格沃兹的画像也利用上，还不打算发工资——当然，即便是发了工资，这些代表死去巫师的画像们应该也没法用。
可惜，艾莉森是顶着他的号说得这些话，导致这些谴责都是冲他来的。
他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现在只想给自己一个“闭耳塞听”，远离这些奇怪的黑锅和名声，做一回把脑袋埋在沙子里的鸵鸟了。
画像里的男巫还在继续说。
说了这么多，见邓布利多没有像下午那些坏脾气，旁边也有巫师叽叽喳喳地插嘴起来。
“您之前赶人，称呼学生们为'挡路的小孩'，还说自己忙的要命。”
“您还光明正大跟着小巫师走——请恕我冒昧，这到底有什么隐秘的原因吗？好几个孩子被您追得满城堡乱窜，像没头苍蝇似的。”
“您追人的时候热情得过分了，虽然您平时就很热情，但白天那会儿简直像是火龙喷出的火焰一样！追着斯莱特林孩子们的样子，充满着格兰芬多的激情！”
……居然还有赞美的。
马上有画像上的严肃同伴反驳了。
“梅林的胡子啊！这可没什么值得赞叹的！有一个斯莱特林的孩子被追着跑的时候回了头，没注意看路，直接撞到走廊拐角的墙上。那声音响得厉害，像被巨怪砸了一样，头上肿起了一个老高的大疙瘩，晚饭时候才摇摇晃晃从医疗翼出来呢！”
“但邓布利多教授的动作真的非常灵活！抓着栏杆就能从楼梯上翻下去！梅林的裤衩！你们看到老费尔奇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了吗？他根本不敢管！”
“亲爱的邓布利多教授，听说您的飞行技巧也相当出彩，火弩箭那种快得乱窜的比赛用飞天扫帚都能轻松驾驭，好多孩子都说您的飞行技巧超过了很多人！真不愧是格兰芬多出身的！完全没有忘记格兰芬多的传统嘛！”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完全不敢相信这只是半天功夫发生的事情。
邓布利多安详地听着，眼前一黑又一黑，透出一股社死的，无力解释的绝望。
他深深吸了口气——此时，那种熟悉的，笑眯眯的表情已经完全消失了，温和平静的表情也挂不住——他只能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崩溃，快速地客套两句，转身的脚步都有些踉跄。
“……我亲爱的朋友们，感谢你们的提醒。我想，我现在应该去校长室思考一下人生。”
格林德沃终于没有绷住，放肆地大笑起来。
笑容这种东西还是挺遵循笑容守恒定律的——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邓布利多狠狠瞪了他一眼，拉着他就往校长办公室的方向大步流星走去，动作间难得有几分狼狈。
当然，这一路上依旧是老虎横行，百兽避退，鸡飞狗跳。
连费尔奇带着洛丽丝夫人都躲着邓布利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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