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瞬间，布兰温猛地站了起来，上前一把扼住他的喉咙。
霎时间，郑南骁那张英俊的脸庞瞬间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可他却丝毫没有挣扎或反抗，漆黑幽深的眼睛里连一丝一毫的惧意都没有。
见状，布兰温眼底浮现一抹杀机，手上的力道蓦地加重。
但最终他还是松了手，颓废的跌坐回原位，闭上了猩红的双眼。
郑南骁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待稍稍缓过来之后，这才看向他，哑着嗓子道：“一切该结束了。”
闻言，布兰温霍地睁开眼睛，猩红嗜血的瞳孔骤然缩紧，嗤笑一声，嘲讽道：“结束不了，就算没有西区，没有我，你们的计划依旧不可能成功。”
“是吗？”他扯着嘴角低笑一声，那双狭长幽深的眸子里流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坚定，随即又道，“你的实验确实是失败了，但我的没有。”
布兰温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神色微怔。
郑南骁也没打算瞒他，勾了勾嘴角，眼睛里透出些许讥讽的意味，“其实你的实验方向没错，但你的实验存在缺陷，而那些缺陷，你从未找到解决办法。”
听到这里，布兰温表情逐渐凝滞。
许久后，他突然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的朝着门口走去。
郑南骁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目光沉寂，没有任何起伏。
直到门开的瞬间，他才薄唇微启，声音缥缈而遥远的道：“你的时间不多了，不过看着养育之恩的份上，我可以给你留条活路。”
布兰温没理会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后，空气安静的有些诡异。
郑南骁倚靠在沙发上，视线投射在虚空处，眼底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其实刚刚他对布兰温的威胁里，多多少少掺杂了一些赌的成分。
不过不是在赌他完全相信自己，而是在赌他不会心甘情愿的臣服于人工智能。
大约十几分钟后，房间的门再次被打开，可进来的却是布兰温的助手。
郑南骁看向他，问道：“他人呢？”
“教授去了实验室。”助手一边回答，一边上前帮他解开了手脚上的束缚。
“他有说什么吗？”郑南骁又问。
“没有。”助手摇了摇头，如实道，“教授只是让我来放你走。”
一听这话，他心里已经了然，于是没再多言，迈步出了房间。
布兰温的妥协，也就预示着西区的控制权被转移。
……
晚上十点。
姜雨到西区的时候，偌大的一栋楼里灯火通明，但却半个人影也没瞧见。
不过，核心的实验室里，门内门外却各有着一道身影。
听到走廊有脚步声传来，郑南骁神色微敛，但并未侧头去看。
等脚步声在他身旁停下时，这才开口问道：“处理好了吗？”
“当然，东区我很熟的。”姜雨点头保证，随即便注意到了他脖子上的手指印，关心道，“你没事吧？”
郑南骁没回答，也没看她，视线始终落在实验室里。
空气中飘过一丝尴尬气息，姜雨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这样真的就可以了吗？”
她总觉得，零伤亡就取得了胜利，多少有些不可置信。
闻言，郑南骁侧过脸睨向她，淡漠的反问道：“既然怀疑我，为什么要按我说的去做？”
姜雨被这话噎了一下，欲言又止道：“你修改的数据，真的可以瞒过人工智能吗？”
“当然不可以！”郑南骁斩钉截铁的回答，无视她疑惑的表情，继续道，“那不过是为你们争取时间的陷阱而已，好在你们还算有些用，在限定时间之内做完了我交代的事情。”
姜雨听他如此一说，心里有种不太好的感觉，想了想，试探性的开口道：“那如果我们超时完成，你有备用方案吗？”
郑南骁坦然摇头，表示没有。
“你在赌？”她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连呼吸都乱了节拍。
“你们所谓的反抗不也是在赌吗？”郑南骁挑眉反问，转而又道，“同样是赌，但我的胜率是远超于你们的。”
他这话倒也没说错，姜雨无从辩驳。
片刻后，她叹息一声，又问：“接下来要做什么？”
“等。”他轻吐一字，却没多做解释，随即便将视线不动声色的移向实验室内。
此刻，布兰温仍在里面专注的做着实验。
姜雨对他的话似有不解，但很快又明白了过来。
或许他说的等，是等超能者恢复正常，等庇护所里的规则秩序重新被制定，等人类回到最初的生活状态，等一切归于平静。
如此想着，她便收回了视线，默默转身离开。
可走了没两步，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提醒，“别忘了给她结尾款。”
她脚步微顿，失笑道：“放心吧，不会少的。”
姜雨离开后不久，布兰温便从实验室里走了出来。
从他脸上的表情不难看出，实验又一次失败了。
他垂首，掩盖住眼底浓浓的哀恸，良久后才缓慢的抬起头看向他，“我输了……”
其实在他将自己关在实验室的这八个小时里，所有事情都已经结束了。
“早点回家吧。”郑南骁淡淡道，语气与往日一般清冷疏离。
正如之前说的那般，自己会看在养育之恩的份上，给他留一条活路的。
布兰温苦涩的扬起唇，双眸直逼他的眼底，不甘心的问道：“我实验的缺陷，到底是什么？”
见他如此执拗，郑南骁也没隐瞒，回道：“你想要替换超能者体内的神经插件，从而修改他们只听命于人工智能的指令，这一点在本质上就已经错了。”
“什么意思？”布兰温拧眉，眼神愈发迷茫，像是困惑，也像是不解。
郑南骁深吸了口气，继续解释道：“你的替换程序，只会触发超能者精神插件里的外界侵入系统，从而产生异变，导致崩溃，但是，若你利用神经插件本身残存的病毒，激活潜藏在超能者基因深处的初始意识，便能让他们重新回到生化进化之前。”
“简而言之，你实验的失败，是因为你想要利用基因编辑的手段，从而代替人工智能继续掌控他们，而我之所以会成功，是因为我从始至终在做的，都是让他们自己掌控自己。”
在听完他的解释后，布兰温身子狠狠一颤，脸上血色尽褪。
见状，郑南骁只微微摇了摇头，没再管他，转身离开。
外面的暴雨始终未停，轰隆隆的雷声也不断响起，整座城市笼罩在灰蒙的阴霾之中，显得格外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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