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水晶城的地下空间有多深，几乎所有的小马都想像不出。在街区下面，是有如迷宫般的隧道和地下室，从储水库到仓库应有尽有。当初水晶小马们为了躲避黑晶王的爪牙挖开的地下城可不止一层。现在，这些地下空间已经被重新修建过了，装修之后又加上了路标，当做避难所来保护市民们躲避一切灾难——比如，巨龙袭击。参与过这个项目的小马可没想到这地方居然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其中一个避难所中，小苹花，甜贝儿和飞板璐正和聂克丝的外公外婆挤在一起。周围还有十几户被疏散到这里避难的水晶小马家庭。护送他们到这里的卫兵们正在入口处坚毅地守望着，只不过要是龙真的砸开天花板跳下来的话，童子军们也不知道那两只小马又能怎么办。
噪音，陌生感，怪物们在外面的喧嚣，地面闷雷似的震动，让三个小家伙全都在瑟瑟发抖。但是她们心中最担忧的还是失散的亲朋好友。“你觉得，苹果杰克会没事吗？”小苹花轻声问道。
“还有瑞瑞？”甜贝儿跟着问。
柔光能从这声音中听到那些没问出口的名字。暮暮，银甲，韵律，聂克丝……她强压下心中的担忧和恐惧，安慰地向三个孩子笑着。“当然啦，你们的姐姐们可是对付过更大更可怕的怪物呢，而且她们都一点儿事也没有。”
“她们还有云宝黛茜陪着呢。”飞板璐接着说道，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她超厉害的。”
“你说的没错，”柔光笑了。“她们全都厉害着呢，她们都会没事的。”她把三个小丫头抱在了怀里。
孩子们对这个不那么坚定的保证尽量笑了一笑。“我……我希望，聂克丝和烁瞳也没事……”甜贝儿低声喃喃着。她咬着嘴唇，把小脸埋进了柔光的胸口。
“切，用不着担心他们俩。”夜光说道，一脸信心爆棚的样子。“水晶小马就好像他们的名字一样坚强，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至于咱们家聂克丝？哈，她可是我们闪闪家的，丫头们。她就像她妈一个样，机灵得什么似的，不用为她们担心啦。”只有柔光才能看到，他那金贵的笑容完全没有呈现在他的眼神里。“不用为她们担心啦。”他又说了一遍。
她把头轻轻地靠在他肩上。一言不发。
* * *
“我就直说了吧，”烁瞳不得不大声喊叫，让自己的声音高过下面恶战中的怒吼声。“你真打算去救他？”
这个“他”指的自然就是下面那只山岳一般高大的紫色巨龙了。眼下巨龙斯派克正压着另一只蓝灰色的大下巴巨龙猛揍，打得那家伙鼻涕眼泪满天飞。斯派克看起来也挨了不少下，但是他牢牢地按住另一头龙的脑袋，挥起拳头使出浑身的力气照着他肚子上猛砸。
因为找不到什么可以安全降落的地方，最后天马卫兵只能在附近宫殿顶部的观景阳台上着陆了。这是一处为游客和本地小马开辟的热门景点，在这里可以把整个水晶城的景色都尽收眼底。现在，作为观看巨型怪物在城市里大战的观众席，这地方可以算得上是特等席位。
当重拳第四次结结实实地落在肚子上之际，结果不出意外。洛加开始呕吐了。一大堆不便笔墨描述的东西从他嘴里像是瀑布一样喷涌出来，喷得满大街都是。“恶……”聂克丝和烁瞳不约而同地咧了咧嘴。眼前发生的事情让斯派克吃了一惊，旁观的也大为愕然。他的对手跪倒在地，身形开始像放了气的气球一样萎缩下去。没一会儿，洛加的体型就变回了他原来的尺寸……只不过当他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缩成一团的时候，看起来比原来还要小了不少。当卫兵们聚集过来，扔出防暴网把那只软绵绵的小龙捆住的时候，斯派克扭头走开了。
“我的天，他真是大获全胜。”聂克丝评价道。
“谁大获全胜？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他们扭头一看，韵律公主正沿着楼梯走上了观景台，瑞瑞和小蝶陪在她身边，小不点正舒舒服服地蜷缩在小蝶的鬃毛里。韵律看起来还是有点虚弱，但是皇家威仪和风范一如既往。
“韵律舅妈！”聂克丝跑到舅妈身边偎依着她。“是斯派克！——他变得好大好大！而且他在大战那些坏龙们——孤身而战！”她尽量把开心，兴奋，还有担忧的心情一次性全表达出来。
“我以前也听说过这回事，”韵律快步走到观景台边缘。“我过来想看得更仔细……哦天呐那是斯派克？”她仰望着那只曾经个头很不起眼而现在却像山一般矗立在他的城市中的小龙宝宝，暮暮之前和她说过的那些贪婪成长的往事，只让她心中升起一阵恐慌。
“是的，没错，殿下。”瑞瑞说道，“但那依然是他自己，我不知道这次有什么不一样，但是……他还保留着他的心智，他从那边那个巨大红色恶棍爪子里把我救了下来。”她朝站在几个街区之外被卫兵的力场们挡住的嘉宝指了指。“他甚至还说了话，而且……哦不！”
伴随着瑞瑞的尖叫声，身披犰狳一样厚鳞的肥硕巨龙，还有那头白龙从烟雾中一齐冲了出来，同时开始对斯派克发动攻击。巨龙们的身体撞在一起的巨响连最远的尖塔顶上都听得一清二楚。三头巨龙开始了一场恶战，厮打成了一团，大地在他们脚下震撼，在他们身边崩裂出一团团烟云和碎片。
“我的天啊，何等强大。”韵律喘着气。
“真是野蛮。”小蝶轻声说道。
“肌肉……”瑞瑞瞪着眼睛，咬着自己的蹄子尖。周围的大家全都扭头怪异地看着她。“……干嘛？”她红着脸问道。
“没啥。”其他两位女士急忙回答道。卫兵们和文卷都不约而同地翻了翻白眼。
聂克丝的视线在时尚教主和她哥哥之间快速地来回了几次，“呕……”她闷声捂着嘴。
“哦，不好。”文卷嘀咕着，眼睛一直紧盯着摄影机的目镜。
“怎么了？”韵律快步走上来。然后她也看到了。那头肥胖的巨龙从背后牢牢地勒住了斯派克，让他一时间动弹不得。与此同时，白色的巨龙扑了上来，对他疯狂地又是拳打又是爪挠。
“为什么他不像刚才那样用龙息把他们直接解决了？”文卷大声问道。
“他没办法，”聂克丝叫道，“如果他一次喷火喷太多，他得等好一阵子才能重新喷下一次……”
白色巨龙则没有这种麻烦。他后退了好几步，转过身来，喷出一束龙炎，从斯派克的前胸一直扫到腹部。斯派克在剧痛之中放声大吼，但是却无法挣脱背后的擒抱。白色巨龙的龙炎再一次轰在他身上，然后再一次……
最后一瞬间斯派克挣脱了。他收紧腹部，抬起双脚，用他的体重把格兰迪拉得失去了平衡，然后猛地往前一弯腰，把那头棕色巨龙从背后往前摔了过去。结果布里兹的下一束龙炎击中了格兰迪的后背。斯派克继续往前翻滚，借势把格兰迪扔了出去，砸到了面前的布里兹，差点没把白龙压成铺在街道上的巨型相片。但是格兰迪也就势一个翻滚站了起来，朝紫色巨龙扑了上去。就算斯派克强悍到了这般地步，格兰迪对他而言也还是太大太沉了。斯派克被他推得向后滑行，轰隆一声撞进了宫殿旁边的石塔里，整个宫殿都在撞击之中剧烈地震动了一下，所有小马都被震得摔倒在地。格兰迪用一只覆盖着厚鳞的爪子掐着脖子把斯派克按在墙上，抡起另一只空出来的拳头开始狂殴他的脸。
“你休想！！！”
当聂克丝摇着头把眼前飞舞的小鸟和星星甩掉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小蝶，她英勇无比地向着巨龙一跃而起，屹立在观景台的边缘高声怒喝。那头笨重的棕色巨龙脑袋正好和地面平齐，因此小蝶可以和那个怪物四目相对。她挺起胸膛，向前倾过身体，瞪视着那头龙错愕不已的眼睛。就是这个，就是可爱标记童子军们和她说过的“镇魂瞪眼”！“你这可恶的大块头恶棍！你妈妈真该为你害臊！马上放开他！不然我就……”
起作用了吗？……
起作用了！这……
没有。
小蝶高估了自己。她确实用镇魂瞪眼降服过一头龙，但是格兰迪可不是某些因为从百年长眠中一次又一次被吵醒而疲惫不堪的年长巨龙。那镇魂瞪眼有一半的效果实际上是让那头龙马上就想起了自己妈妈发火时的怒视。现在这镇魂瞪眼的对象是格兰迪，一头被火欧泊撑得直打饱嗝的青春期龙族，距离他最近的百年长眠至少还有几千年时间……
而且，他讨厌他妈妈。
僵持了大概有一秒钟左右，然后棕色巨龙冷笑一声，高高抬起头，一发龙炎直直地轰到了整个平台上。瑞瑞和韵律在千钧一发之际竖起了护盾救了小蝶的命，就算如此，平台上的小马们依然被那龙炎的焦热和爆炸的冲击力炸得齐刷刷往后摔倒。
“好，我非告诉你妈妈不可。”小蝶哼哼着，然后晕倒了。
斯派克趁机提膝猛撞，把棕色巨龙踢飞了。他疯狂地往后瞟了一眼，确保他的小马朋友们都平安无事，然后他暴怒地扑向倒地的格兰迪，又是咬又是抓。
“我们就没什么能做的吗？”瑞瑞绝望地向韵律问道。
“我不知道，”韵律沮丧地回答，“对付这么大的龙，我的魔法就连干扰他们都做不到……而且我对水晶之心力量的理解也不够，不知道该怎么把它当做武器……”
* * *
暮暮和其他小马们发疯一样测试，检验，争论，尽力想决定到底该怎么使用水晶之心。当天马们把它从天花板上取下来之后，它就自动悬浮在离地面一尺高的空中，缓慢地旋转着，还轻轻地鸣响着音乐一般的声音。“一分钟的烟花表演，然后啥都没了。”速达教授心烦意乱地抱怨着。
“好吧，……这到底又有什么问题了？”黛茜问道。
“是啊，就像你计划的那样，用这颗心把那什么魔法咒语发给所有的水晶小马不就完了？”苹果杰克说道，“他们可正在跟那一大帮巨龙苦战呢，就算你直接把一堆魔法把戏塞进他们脑袋里，我猜他们也不会怎么抱怨的啦。”
“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暮暮烦恼地说，“一条咒语远远不够，我们得发送好些知识呢，而且我们每‘教’一条，那些麻烦——魔法的副作用，震颤，施法难度——都会随之增加，我们得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得让他们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这就已经足以糟糕到引发剧烈的头痛和施法障碍了。但要是我们不管不顾，直接‘把一堆魔法把戏塞进他们脑袋里’，要是没掌握好时间，或者发过去的东西不对……”她摇着头。
这时候旁边传来一声欢呼，紫晶一直在那边摆弄那颗损坏的魔眼水晶。好奇心起，暮暮过来看看她在干什么。“成功了！”水晶小马兴奋地欢呼着。然后她开始向暮暮滔滔不绝地说明起来。“我知道我们得看看城市那边到底怎么样了，于是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魔眼水晶，”我明白如果我逆转了信号发送和接受的话，就不会把接收到的画面传过去，而是把对面的画面传过来了，只要有一颗可以和它共鸣并且能接收画面的石英晶体层就可以……但是外面的方尖碑被龙给毁了，所以我们就没有可以用的共鸣面能用了。然后我突然想，等等，城里的一切不都覆盖着水晶层吗？而且水晶不就是石英吗？可我又想我又该怎么去找到哪块水晶适合来进行共鸣呢？然后我就灵机一动，要是我可以像拧收音机的旋钮一样自由搜索频道呢？然后那边那位名叫玛瑙（Agate）的绅士……’她指着旁边一只琥珀色的水晶小马，那个小伙子笑着朝她挥了挥蹄子，她红着脸，挥着蹄子回应了他。“……他正好有个矿石收音机，虽然摔坏了，但是表盘什么的都还是好的，所以……”她谦虚地走到一边，露出她的工作成果。
一块很大的水晶板斜靠在慧志的墓旁，面朝上摆着。导线粘在水晶板的边缘，用的好像是泡泡糖，另一端则连接到损坏的收音机里面。在水晶板上闪动着无声的画面，那是水晶城的一片街道。在暮暮的眼前，几个卫兵从小巷里冲了出来，穿过马路，又冲进了另一条巷子里。远处还能看到倒塌的建筑物冒着浓浓的黑烟。“你成功了！”暮暮欢呼雀跃，冲过去给了那只害羞的水晶小马一个无比热情的拥抱，害得她差点上不来气儿。“我们现在能看到那边的情况了！”她紧张地咬着嘴唇。“但要是我们能改变一下视角的话……”
无需多言，紫晶开始调整仪表盘。水晶板上的画面疯狂地翻滚，闪烁着条纹，然后停住了。现在显示出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视角——另一条街道，另一片街区，就好像是站在屋顶上看到的。她又稍稍拧动了一下旋钮，现在他们在画面上看到的城市似乎是从正门望出去的视角，就好像他们挂在这座珠光宝气的城市里某一座拱门上一样。再调整了一下，现在他们面前呈现出的是一副鸟瞰图，就好像站在皇宫的尖顶上居高临下往下望。
“我的老天爷！”暮暮喘着气，“这……这东西可以从水晶帝国的任何一块水晶上接受画面，不是吗！你发明了一个……一面可以看到整个帝国任何地方的魔法镜子！”而且这还只是刚刚学了一点陆马魔法的皮毛而已。有生以来头一次，暮暮觉得自己有点被吓到了。
紫晶脸通红，看起来很不好意思。“我懂，”她小声说，“我……这就像……我是说，这就像是一只独角兽在从来没有魔法的地方长大，而且从来没学过魔法一样，他甚至根本不知道他能用魔法。或者，他知道他‘可以用魔法’，但是谁也没教过他，甚至谁也没给他演示过一点半点关于魔法的事情……有一天，他终于看到了。这感觉就像是……”她挥挥自己的蹄子，“就像现在，迈出了第一步之后，剩下的就只是轻轻一推了。你明白吗？”
她谦虚地笑了，“我敢肯定，第一天过后，在所有的一切都突飞猛进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会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了。”她说道。
暮暮认真地看着她。“对，我想你根本不会有什么大惊小怪。”她把注意力重新转回水晶板上。其他的小马们也纷纷围了过来，焦急地低声议论着他们看到的。画面上的视角很不错，应该是从尖塔最顶端的水晶看到的。放眼望去，城市中到处都是破坏和损毁的残骸，卫兵们仿佛蚂蚁一般往来奔跑，四头巨龙正在蹂躏整个城市……
不，等等……“斯派克？！”暮暮的尖叫声把其他谐律精华们全都吓了一跳，她们狂奔过来凑到暮暮身边，紧盯着她们眼前展开的实况……
“哦，不……”
“他又变成那个大怪物了——”萍琪尖叫着用蹄子挤着自己的脸蛋。
“神圣的黑烟啊，他也变成大块头了……老天，他看起来比雪片（Snowflake）还要壮！”
“到底怎么回事？他又一次贪婪成长了！现在他正在毁掉整个城市！”暮暮急得都要发疯了。
“不，等等……！”苹果杰克突然说道，“看……他没有毁掉城市，他是在和其他那些龙战斗，他是在保卫这个城市！”整个房间里掀起一片惊呼声。
“一头守护巨龙？”
“她刚刚就是这么说的……”
“没错，他是！耶！哇呼！上啊小家伙！加油！”云宝黛茜欢呼着在空中打着盘旋，“哦，快看！他在痛打那个胖子！耶！”
“我真不敢相信！”
“是啊，快看！卫兵们都在支援他！”他们能看到弓箭，投石车，还有魔法光束像下雨一样包围着斯派克正在对付的那两个家伙。
“我们有了反抗的机会！”一只小马激动地说。
“不，这没用，”暮暮痛苦地说道，“这只是在拖延惨败的结局而已。就算斯派克巨龙化了，现在的战况依然是三对一，要是我们什么也不做，他们会杀了他的——然后再继续毁灭整个城市。我们不能再耽误了，我们得马上发送第一条魔法过去！”
所有在场的小马，尤其是独角兽，全都面面相觑，然后齐刷刷地望着暮暮。“很好，”咎比斯教授说道，“你是魔法元素的掌管者。我们该怎么办？”
“独角兽们全都集中……不，我重新说，独角兽和陆马们全都集中起来，”暮暮指挥道，不知怎么的，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感到心里很激动。“我会带头施展法术，大家一起跟上就好……”当大家围成圈子之后，她低下头，把点亮的角对准了水晶之心……
* * *
当所剩不多的天马和夜骐们向左盘旋，再一次轰炸那只红色巨龙的时候，银甲闪闪不由得咬牙切齿。情况实在是糟透了，现在的战况已经证明了他的部队对付巨龙们根本无能为力。他把重头戏留给斯派克去应付，而银甲闪闪能尽最大努力的支援就是集中他的全部力量来拖住嘉宝，让那头傲慢的红色畜生不能去加入巨龙们的战斗。
一声雷鸣般的……不，根本没有什么词汇可以去形容那种声音，因为那轰鸣的幅度已经超出了“声音”这个词的范畴。那更像是一种穿透了空气、摇撼着你的蹄子，让你全身每一根骨头都为之震撼的震动。S&S小队的疯子们又把另一发稻草爆弹扔到了嘉宝的脚下。爆炸造成的火球亮度足以照瞎你的眼睛，冲击波把三个街区之外的好几只天马都震得飞了出去，鬃毛乱得一团糟。那头龙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一时间头晕眼花，又聋又瞎……但是很明显，他还是连半点伤都没受。他发疯一样甩着脑袋，向周围胡乱喷吐着灼热的龙炎，四周的建筑物活像是蜡烛一样熔化蒸发掉了。
银甲咒骂着。难道他们就没有任何办法能阻挡这些强过头的怪物了吗？“来吧，士兵，”他对泰山说道，“我们必须重新集合，然后……”
一道明亮的闪光掠过。银甲不由得四处张望，想看看那光是从哪里来的。那是水晶之心，他能望见水晶之心正在旋转，光芒忽隐忽现。韵律在干什么？当他扭过头来想对泰山继续大声发令之际结果差点咬了舌头，他看到泰山的眼睛泛起了白光。四周所有水晶小马的眼睛，都亮起了光芒。
“这……”
* * *
在观景台顶端，韵律，水晶小马卫兵，文卷，还有烁瞳全都僵住了，他们向后仰着头，眼睛里燃起了炽热的白光。聂克丝和其他小马不由得惊恐地尖叫起来……但是在短暂而战栗的三秒钟之后，那光芒就消散了。韵律和其他水晶小马踉跄了一下，一时间站立不稳。“伙计，”文卷揉着脑袋嘟囔着，然后他愣愣地眨了眨眼睛。“我的老天，”他喃喃自语，眼睛飞快地左右扫着。“这真的……”他扭头望着烁瞳。“嘿，你是不是也……”
“你也是？”烁瞳说道。
噗通一声，韵律一屁股坐倒在地，“这到底……？”当她脑子里忽然冒出一段不知从哪里来的古怪新魔法咒语之际，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揉着自己嗡嗡直响的脑袋。
“暮光闪闪，这回你又做了些什么？”她不由得自言自语地问道。
* * *
泰山眼中的光芒消失了，其他的水晶小马们也是如此。他们之中有些在踉跄，还有些跌倒了。而泰山，正如同他的名字一样，站得稳如泰山。他眨了眨眼睛，然后摇了摇头。“刚刚怎么回事？士兵？”银甲闪闪问道。
泰山的目光飞快地左右扫视，就像是在读着什么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讯息。他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微笑。银甲眨了眨眼睛，然后倒吸一口凉气，他看着泰山的四条腿，从马蹄到膝盖都燃起了炽热的光芒。就好像他正站在一座熔炉之中，而他的腿就是燃烧的炭火。“局势变了，长官。”泰山说道。
说到这里，再无二话，大块头的水晶小马转过身，冲着那头红龙直冲而去。当银甲回过神来大声叫喊想制止他的时候，泰山已经跑得太远，银甲的呼喊声已经被战斗的喧嚣掩盖住，无法传到他耳中了。在银甲的注视之中，小伙子冲向一块巨大的建筑残骸，前蹄落地一个转身，猛地用后蹄踢了上去。
那块建筑残骸原本是一栋水晶大厦的边角。那是一整块坚硬的黄水晶，大得像一辆战车。银甲闪闪之前早就见识过一些陆马强大得令他心折的力量，但是这一次，眼前出现的情况已经超出了单纯的力量。那块不知道有几吨重的水晶在这一踢之下，活像炮弹一样飞到了空中，结结实实地撞到了龙的胸口，然后炸开了。
周围的战士们掀起了一阵呐喊声。银甲愣愣地眨了眨眼睛，点亮他的角扫描着，结果他几乎不敢相信感觉到的结果。魔力，大地中的魔力脉流，正在向那只陆马集中，席卷，并且通过他的身体，再从他的蹄子释放出来。他还能感觉到，附近其他的水晶小马们也是如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难说到底为什么会有延误，说不定是这魔法在考虑银甲闪闪究竟是不是一只“真正的”水晶帝国的小马。很显然，他和麾下将士们的袍泽之情，以及和他的公主结下的爱的纽带对此起了决定性作用。因为正在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法术也同样对他生效了。
他晃动了一下，感受着凭空浮现在他脑袋里的一大团知识和魔法。银甲闪闪不由自主地呼应了他的妻子。“小暮，你现在究竟干了些什么？”
* * *
下面的避难所里，在惊悚的几秒钟内，所有的水晶小马都僵立着，眼睛闪着光，然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小马们互相面面相觑，眨着眼睛，吃惊地互相感叹着。“刚才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飞板璐说道，有点紧张地朝夜光的身边靠了靠。
还没等夜光开口说什么，天花板上传来一阵轰鸣，整个避难所都在簌簌发抖。一道裂缝出现在墙壁上，慢慢地向上蔓延，横贯了天花板。小马们全都惊恐地尖叫起来。夜光和柔光把孩子们紧紧地抱在怀中，准备在关键时刻使用护盾护住她们……
“不！”一只水晶小马大喊起来，这位建筑工被疏散到这里的时候还穿着他的工作服，戴着安全帽。他一跃而起，伸出他的蹄子按在墙壁上裂缝的两边，就好像他要用纯粹的力量来阻止裂缝继续扩大一样……
……然后那裂缝开始收拢了。水晶墙壁仿佛液体一般流动起来，重新融合成一片光洁平整的平面，宛如钻石般坚不可摧，最后剩下的只有水晶小马两只发光的蹄子中间一道淡淡的接缝。
夜光呆呆地眨了眨眼睛，看到那只小马的杰作，墨镜的镜片都遮不住他瞪得滚圆的眼睛了，嘴上的烟嘴在瞠目结舌之中掉到了地上。
“真见鬼。”他能说出来的就只剩这个词了。
* * *
“这就行了吗？”云宝黛茜急急忙忙地问道。
暮暮摇摇头。“并非如此，这只是最基础的魔法——用来打基础用的，这能稍微起点儿作用……说不定在几千只小马里能有一两只的特别天赋可以发挥出直接作用来。就像是……瑞瑞的穿针线魔法或者宝石探测魔法那样的。只能给那些马上需要缝衣服或者寻找宝石的小马派上用场，只对他们而言是一点就通。”
“那我们又为什么要干这事？”苹果杰克问道。
“这样我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第二阶段：寻找大家全能用得上的一条陆马魔法，这将彻底扭转局势。”她咬着嘴唇，望着仍然在奋战的斯派克。
“再坚持一下，斯派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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