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宫。
曲江晏神情有些疲惫，靠坐在古老朴素的石椅上。
他双指夹起一张玄玉请柬，眼神微凛，也不打开看，抛飞出去：
“这些家伙，来我这显摆，在荒岛上也算过上好日子了……”
咚——
大门打开，一佝偻老者缓步进来，见到曲江晏就要行大礼：“掌……掌尊，您的想法？”
“行了，你下去吧！七老八十了还这操心那放不下！”曲江晏一挥手将那老者和请柬一起甩出宫去。
此人算是他的师弟，非同门，现为众妙门执事大长老。为人还可以，就是喜欢瞎操心，老是觉得宗门没落有他的一份。
……
坐忘峰，静心苑。
杨慎与俞晚并肩月下，持剑而立。一柄“思南”，一柄“蝶梦”都是罕有的利剑。
“飞瀑如何入招？我始终不能明白。”
“唉……”
杨慎叹息一声，抽出手中长剑，在月光下剑刃如同秋水碧波。
他有些苦恼，“五江辟流”自己已经练了三年，始终还差最后一招无法领悟其中精妙。
“商水、液河、汶江、剑河、苍江……荣国五大江河，慎哥又见过几次呢？”
俞晚抿唇轻笑，月华失色。
忽然，她单指挑起“思南”，飞身握住！腾跃雀起，剑光如瀑！带着漫天锋锐的流光泄下……将杨慎整个视野覆盖！
杨慎惊叹，将体内“玄微之气”换成“龙元真罡”准备以力破之。那如同瀑布一般飞落的剑光消散一空，独留剑尖指向杨慎，离鼻尖仅仅半寸。
“感受到了吧？不要留存气息，全部释放，不遗余力。剑化无影，处处是杀招。”
俞晚站落在地，有些踉跄，杨慎赶忙扶住。
“商水我见过，辽阔平缓……其他都没见过……”
杨慎接过“思南”，上面留有余香，收剑入鞘。
商水往南，苍江在西，剑河从剑州汇入东海，液河横跨上京，汶江由北抵南……冯韵诤说“五江辟流”这套剑法来源于一位游子，观五江水势而得。
“师父曾带我去过东海剑河汇海口，在来众妙门之前。那气势如同群仙飞剑……剑州也是因此得名。”
俞晚轻声道，她的记忆不会褪色，回想起来如临其境，这也是她能极快领悟“飞瀑”的原因。
阅历会成为人一生的财富。
不再说话，杨慎觉得自己很受打击。
……
是夜，杨慎将自己泡在溪水里。任由溪流从皮肤上流过，将近半个时辰才上岸擦干。
这个习惯他已经坚持将近半年了，这是素衣神神秘秘说传授给他的绝技——游龙。
“游龙”是素衣安身立命的绝技，是她在无数次生死边缘摸索出来的“天赋”。
意思很简单，就是指像鱼一样。鱼不靠眼睛看，只靠身体触感对水流的感知熟悉，水流一旦出现一丝的波动鱼都能据此判断危险来自哪里，大致是什么危险，该往哪逃。
所以人去抓鱼往往刚触碰到水面鱼就没影儿了。
将这个道理搬到人的身上，人是对气的感知。杨慎基础好，对气感知格外敏感，这是前提。当周围气流出现一丝波动就能预警察觉，做出适当的反应，这就是“游龙”。
其实杨慎更想将这种用于逃命，滑不溜手的技能叫“泥鳅”，更加贴切。
这种本事对于气感境的人作用不大，杨慎也不认为气感境有谁值得自己拼命练“游龙”这种本事。这是针对先觉境往上的对手，别人一出手，真气震荡之下察觉躲避。
素衣还有一手“默杀”没来得及传给杨慎，“游龙”与“默杀”是素衣能够成为顶尖杀手的根基。让她以结胎境威胁练气宗师的变态能力，杨慎现在显然还不清楚其中奥秘……
三天后，云芨山广场。
此刻这里已经围满了近万人。
因为宗门临时宣布要进行一场“比武”，没人事先预料到，没有太多准备，直接提刀就上。
正一部、太玄部……一直到洞神部。九部内部比武决出优胜者，最终拟定气感境第一、先觉境第一、结胎境第一，三个名额。
奖励很丰厚，依次是五百，两千，五千门派贡献点，一贡献点可以换一块冰心石。
气感境第一可以挑一百件“珍贵”级灵材，一枚壮脉丹——略微壮大经脉，增强气息，含有珍稀级灵材。
先觉境与结胎境奖励只会更加丰厚……
杨慎看上了这些奖励，他缺少资源，他的气息已经足够强大，但还不够。
玄微之气能达到“十四停”，龙元真罡只能达到“十二停”。他想走到极限，看看设想的“十八停”是个什么样子。
同门之中应该数他最苦，他好歹一个侯爷……
心雯师姐那是她父母遗留下的财产，足够她修炼到练气宗师。
千顷师兄不用说，只要他开金口，不，他不开口也有人给他。
小晚……那就很难说了，掌尊亲自给她批条子……
至于为什么要“大比武”，门中弟子对此议论纷纷。隐隐传出与东海道盟有关……
“东海道盟……他们不是荣国的死敌吗？我们众妙门也要参加？”
“元帝已经不在了，太皇太后也走了……现在谁还管得了这些？我觉得我们众妙门早该扩招了！弟子越来越少……”
“忒！你个找死的玩意儿，把你嘴给撕烂！”
“还看不出吗？天下已经大乱！我众妙门再不有所作为，就等着化为历史的尘埃吧！到时你我皆是罪人！”
……
人群当中，议论声纷纷扰扰，各持己见。
杨慎听着划过耳边的争吵声，仿佛回到上京那个夜晚，那白色雷霆划过天际。
“掌尊有个外号……现在很少有人提了。”
一个看着比较年老的弟子走过杨慎几人身边，对着“年轻人”感慨。
“欧？是什么？”文心雯八卦之心大起，压下了对师祖的尊敬。
“武兴年间，那时掌尊还只是候选。因为游离于‘宗派’与‘朝廷’之间，试图缓和两方矛盾，寻求一种‘平衡’和解的方法，想要一碗水端平。上任掌尊后志向不改，被外界冠上‘端平祖师爷’的称号……”
那老弟子说完就摇摇头走了，仿佛对年轻人很失望，他们已经忘却了那段艰难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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