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哥还没有反应过来，肩膀上的重量登时就是一轻。
陈十三打着滚掉落在地上，只听到一声骨骼发出的脆响，也不知道是哪里断了。
“陈十三你干嘛！”
“都这种时候了！你该不会是要逞英雄了吧！”
望着豹哥充满怒气，又满是不解的脸，陈十三虚弱地后退到挂着钟表的墙面之下。
他的衣襟被血液沾湿，黏黏腥腥，因为疼痛脸上密布着擦也擦不干净的冷汗。
“豹哥别管我了！你快点上去吧！”
更多大块的石头落下，把走廊的地板砸出一个又一个的深坑，他坐在四处遍布深坑的墙角，眼神里充满坚定。
楼体再一次剧烈摇晃，重物掉落在楼底，掀起大片粉尘，粉尘通过破碎的窗户进入楼体，惹得人肺部又热又疼。
豹哥本来就在强撑着身体，现在又被刺激得剧烈咳嗽，身子一歪，便失去了平衡被甩到一边。
距离他们不远的楼梯间里，满是刘翠芬的痛呼和王超雄的咒骂。显然，这栋公寓楼的状况已经非常不好了。
“不用管我了！你先上去！带着我这么一个病秧子，只会妨碍你爬楼的速度！”
“豹哥，这不是你的第一个副本了！”
“你应该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最理智的！”
“兄弟义气，哪里有自己的命重要！”
陈十三态度强硬地把豹哥伸过来的手推开，他满不在乎地擦了一把嘴角流出来的血，像是要给对方一个定心丸一样地做出承诺。
“我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等我休息一会儿后，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所以，你先走！”
巨大的铁架子从高空处坠落，砸在地面上引起楼体的又一次剧烈的摇晃，豹哥双手抱住脑袋，才没有被撞得头破血流。
是天台的防护架！
“豹哥，快走！”
“再耽误下去，天台就要塌了！”
“天台一旦塌了，就全完了！”
豹哥红着眼睛捏紧拳头。
陈十三说的对，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不要说还得带着一个半残的人。
与其两个人都耗死在这里，他一个人先跑上去才是更有把握的选择！
豹哥的眼睛轻眨，眨掉让人不齿的软弱情绪，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楼梯间跑去。
“陈十三，我等你跟上来！”
………………………………
天台之上。
王超雄半跪在天台边沿，大口喘着气。
他的脸上从额头到嘴角，蜿蜒着一条长长的伤口，正外翻着血肉，露出里面渗人的还在突突直跳的筋脉。
蹲在他身边的刘翠芬的情况一点也不比他好，她的胳膊没有支撑力地耷拉着，满头的鲜血让她的头发都湿了。
包畴紧握着天台护栏，注视着底层地面，眼底晦暗，让人看不真切。
七层楼高的高度，可是足足三十来米。
就算是一个身体健康的人从这里掉下去，在副本这种医疗条件之下，也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一旦判断错误通关方式，他们这群参与者将要面临的，便是十死无生。
眼看着楼梯的倾斜越来越严重，大块大块的承重墙倒塌，他们所在的这栋公寓楼，已经支撑不住了。
包畴颤抖的手伸进裤兜里，摩挲上一直没有舍得吸的烟，每摩挲一下，心中就更坚定一分。
是时候完成，他一直想要完成，却没有机会完成的事了！
王超雄看着豹哥独自一人从楼梯门处跑上来，立刻畅快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我还以为你们有多讲兄弟义气呢，原来不过就是遇见危险自己先跑了！”
“那个姓陈的呢？该不会已经死掉了吧！”
缠绕在安乐公寓上的爬山虎，再也攀附不住，大片大片被震落在地上。
枝繁叶茂的大树，也被公寓楼外墙掉下来的砖墙砸弯了树枝。
这栋一直存在于黑暗之中的公寓，终于露出它本来的样子。
豹哥没有理会王超雄的冷嘲热讽，在一阵阵倾斜之中，手脚并用地攀爬上天台。
“陈十三他会上来的！”
“他那么聪明，自然有办法！”
“你们到底跳不跳！你们要是不跳，我可先跳了！”
已经没有时间了，即便陈十三的判断是错的，他也想不出来其他的，能够离开公寓的办法了。
“老子拼了！”
就在豹哥一脚迈出天台护栏的那一刻，他身边的包畴却突然从身侧闪出，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这个抱法极其专业，肌肉发力正确，钳制位置关键，不仅会让怀抱里的人无法攻击，而且也很难挣脱。
最关键的是，这是豹哥十几年前，最擅长使用的套路。
“你……”
不等豹哥质问的话出口，包畴的大脑便浮现出了一抹空白。他睁大着眼睛，眼神里一抹复杂快速闪过。
然后，两个人便以倒栽葱的方式，大头朝下，跌落下去。
王超雄目不转睛地盯着，触碰上地面的瞬间，就立刻消失不见的两道身影，只觉得心潮澎湃。
豹哥和包畴没有变成尸体？
这是不是说明，从这里跳下去的办法真的可行！
“老王！老王！没时间了！咱们是不是也要跳啊！”
王超雄的嘴角抖动，想到身后那扇几乎被巨石遮挡住的天台大门，心中一直无法宣泄的怒气，在此时终于有了出口。
他嘿嘿一笑，推了一把身边扒拉在护栏上，连脚都软了的刘翠芬。
“你不是说，你会向我证明，你的价值吗？”
“你不是说，你愿意在副本里找机会，除掉陈十三吗？”
“那现在，可不就是你的机会吗？”
刘翠芬呆滞地回过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理解了男人的意思！
只要关上这扇门，以陈十三的身体状态，就没有办法进入天台了！
“别让他有机会进来！”
“我要让他永永远远地，留在副本里！”
刘翠芬看着站在天台边沿的王超雄，就像是在看一个神明，目光之中饱含无法抑制的崇拜。
“好！”
她摇晃着身子，一步一摔地爬下天台。
在王超雄满脸笑容之中，轻轻关上了，楼梯间通往天台的大门。
“我答应过你，我会为你杀了陈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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