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房间被刻意隔开改造过,空间分外压抑,盛启明被绑在审讯椅上,嘴里垫了软布和气管,身侧是各种监测生命体征的仪器,
屋内封闭,没有时间概念,盛启明精神在崩溃的边缘。
邱枫推门进来,反锁,椅子抵在门口,面对盛启明坐下。两个人都略显拥挤,关这么久,应该很难熬吧?
“这是我第二次绑你,希望是最后一次。所以,今天会很痛苦,忍一忍,我没有时间陪你做温柔的脱敏训练,你也没有时间。不管往后你在不在邬氏,你的未来不允许你是一个有精神隐患的盛总,听懂点头。”
盛启明点头。有邱枫在,突然觉得不是那么痛苦难耐了。
“邬冀就算什么都不想做,他也是我表哥,是邬家唯一的继承人,不缺护他平安快乐一生的人。但是,盛启明,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盛启明点头。
“最后,你也知道我中了蛊毒,虽然凌晨刚发作一次,可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来了。你最好快点,能够在我还清醒的时候就结束,万一我蛊毒发作意识不清,你又有生命危险,可没人能救你。”
盛启明瞳孔骤大。
“害怕我?那影像里把我也加上。”
盛启明疯狂摇头,他不要,他不害怕。
“听懂了要点头。”邱枫微笑,“没问题可就开始了?针剂你应该熟悉,电极片还没试过吧?别逼我用。电休克疗法会麻醉确保你无痛,可我不会。”
盛启明费力的吞咽口水,点点头。
治疗开始,眼罩戴上。脑波仪让他对外物的感知被剥夺,断断虚拟的影像波段注入脑海,血腥杀戮控制,唯一不变的是总是会出现习致远的样貌,习致远的声音。
那些一直折磨他的梦魇,轮番刺激。这回绑人的锁扣处都裹了海绵,让盛启明挣扎之下不至于破皮。
盛启明又回到受刑那天,被打的只剩一口气,他那时只求一死,可一直被吊着命,就如同现在一样……
邱枫静静地看着,唯一做的是在盛启明无法自主呼吸的时候连通气管。
强迫一个人活着,也很残忍。
门外响了一声,这是和暗卫约定的信号,有事敲一下,急事敲两下,必须立刻处理的敲三下。
“啊嗯——”到达临界点,骤然道道脉冲式电流在颈间旋转。
盛启明的泪从眼罩下滚落,好幸福……
“两小时五十八分,盛启明,恭喜你。”邱枫起身,为他取下连接和嘴里的禁锢,替他擦汗,“我记得,启明星是清晨时分天空中最亮的一颗星,长夜将近,黎明将至,你的未来属于你。”
“我自己来。”终于能说话,盛启明却舌头发麻,口齿不清。
邱枫轻笑:“你现在还能自己收拾吗?”
盛启明动了动,反应过来,刚才嘴里垫的软布不仅是防止他咬舌,上面还有松弛剂。不是说不会温柔的吗?盛启明的眼泪又想涌出来。
“闭眼,给你摘眼罩,你适应一下再睁开。”看见盛启明点头,邱枫摘下,全部结束,终于松了一口气,“你缓一会儿?有力气了上楼,有换洗衣物,收拾收拾。”
“好。”盛启明活动僵直的舌头,“哎——”
邱枫回头。
“你……怎么会这些的?你陪别人做过?”专业不失温情,盛启明不相信他是第一个,莫名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没有,是我自己。”邱枫靠在门上,似乎在思考着要不要告诉盛启明,反正也不会怎样,邱枫耸耸肩,就当唠嗑了,哄哄人。
“因为一些事情我有段时间很怕水,然而身为黑道少主,我是绝对不允许有这么致命的弱点的。
“我爸对我比我对你要残忍多了,在水里最开始我也和你一样,想着要不死了算了,他让我知道他的手段比死更可怕。没办法,直面恐惧是战胜恐惧的唯一办法。
“我现在见到水还是会想到那些回忆,可是不至于束手无策,这件事我可只对你一个人说了。”
盛启明眼眶逐渐发红,邱枫给他的感觉一直是强大无懈可击的,可是,不难想象,邱枫经历的苦难是他的千倍百倍。
邱枫上楼,找到暗卫:“什么事?”
“顾易元找你,但不说事,估计知道沈以宁的事情了。”
“那我安慰不了他。他回来了?去学校了?”
“嗯。黑墨林说还晕过,去了医务室,不过很快就好了。”
“行,我放学去接他。习雅宁呢?”
“去看沈以宁了,在江边公墓。”
“好。”邱枫点头,准备动身。
“还有你让我们查的,确实如此。习雅宁去的那个便利店,操作间的监控刚好在那几分钟被改动过,我们在查周边的了。但是吧……”
“嗯?”
“我们查的时候出现过一个波段,是邱家内部的信号。所以……我们觉得会不会是道主的意思?还是家主?”
邱枫皱皱眉:“那先别查了,走一步算一步。”
“是啊,反正毒解了习致远又不知道,该做我们的做我们的呗?”
邱枫伸手,盯着伤口,他在吃便当的时候就觉得奇怪,后来探一探脉络,毒素果真在消退。是谁在帮他呢?
无所谓,就和自己怕水这件事情一样,当个幌子迷惑敌人吧。
江边公墓。
枝叶沙沙,流水潺潺,习雅宁坐在墓碑前,眼中雾气涌起又消散,直到一道朦胧的身影走来,闭了闭眼。
邱枫将手中的风铃纸花轻轻放在墓前,退后半鞠躬,和习雅宁坐在一起。
“这是雪域的习俗,只要风吹过,纸花还在响,就会一直有人在爱她。交接的时候沈家给的,就当……我替沈临晔送达。”邱枫轻抚习雅宁的手腕,“允许自己有任何情绪,我陪着你。”
“沈临晔,对她好吗?”
“好啊。至少……临晔哥对于我和沈以宁而言,都是很好很好的人。”邱枫鼻头一酸,压制住自己,“沈以宁从前无亲无故,是沈临晔捡回去的。
“当时沈临晔也小,没什么话语权,按照情况沈以宁要么是家仆,不然也只是些杂役。沈临晔力排众议养在自己楼里,一定要给她一个身份。
“她是沈临烨的养妹,可有一天沈家主却突然同意沈以宁做沈家的养女。沈临晔当初以为是自己的坚持打动了他爸,可不久沈以宁却作为私奴交给沈家。
“能理解,沈家主肯定不愿意送亲生儿子做质子,可从旁亲宗氏里挑谁都不好抉择,沈以宁的奉献,再好不过了。
“临晔哥也是那个时候变的吧?有了足够的权利才能让他不再受制于人。在沈家,夺权是他的使命,伤害无辜的人亦是他的错。
“习家不好伺候,他担心沈以宁过得不好,所以坚持要求沈以宁出事了,无论是生是死,最后一定要回到沈家。
“前面的那些是沈以宁和我说的,最后这个,是沈长卿告诉我的。当初,沈临晔跪了两个晚上又熬了两个小时的过堂杖刑,才让他爸松口去和习致远交涉。
“不知道他现在会怎么想?让沈以宁当他的妹妹,沈以宁被送来了习家,让沈以宁能回归故里,沈以宁又成了习致远示威的棋子。
“我想,沈以宁现在不会想回沈家的。她是沈临晔的妹妹,却始终不是沈家的孩子。”
习雅宁咬紧牙关,死死盯着前方,每一个人都过的好苦,她甚至找不到人去责怪,只能恨自己。
是自己,将沈奕变成沈以宁的。
邱枫伸手扣上她的五指,握紧:“别多想,你又没有做什么。沈家给人是必然的你从何预料?不是沈以宁也会是别人,她的苦难不是你造成的,而是幸好遇到的是你,才会让她感到幸福。
“习雅宁,大胆感受爱,别害怕。
“我不能笃定沈以宁对你的感情,可你身边的那几位,要论爱,沈以宁绝对是最特别的一个。
“不要苛责自己,看见你难过,她才会痛苦。”
风起,铃响。
裹挟着纸花轻抚墓碑,至亲的思念便同这风一样,跨过山川湖海,终有再见。
离别不是瞬间的事,活着的人承载着记忆,还要走很远很远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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