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莫慌。”
听到姜滢阮的话曼娘顿然抬头，双唇微颤，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姜滢阮微微一笑，帮着把菜摆放整齐。
元祺适时屏退了曼娘二人。
“阿阮，我今日带你来这里主要是因此地便于谈话，我知你心中不在意尊卑贵贱，但这里的人你最好还是保持距离莫要有亲近之举，你毕竟是将军府小姐，又挂郡主之名，曼娘等人早年声名有污，你与我在一处和她们攀谈无碍，但也仅止于此，世道就是如此，你必须习惯接受。”
“我知道了。”
元祺松了口气，月余不见，小丫头倒是懂事多了。
“可是你们为何将她们安置在此处？”，两人一边吃着，姜滢阮一边问道。
元祺慢条斯理喝了口茶：“早年圣上微服私访，回京时正遇绣春楼当街艺演，一眼便瞧上了绝色无双的虞如兰，也就是阿衍的母亲，后不久宫中节庆宴请，虞如兰被安排入宫献过几次艺，这一来二去便与多情的君王生了情意。之后虞如兰被纳入后宫，绣春楼也于当月封了店。曼娘这些人因于声名无处可依，老本吃光后便只能以乞讨为生，两年前我与阿衍留意到她们的处境，便将还活着的人收留在了这里，帮上一把对我和阿衍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再者我们也需要同虞姨母的旧人确认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元祺看着她不答话。
姜滢阮心有猜想，立即压低声音道：“难道虞美人的死另有真相？”
元祺没有否认：“这些人都可以证实虞美人入宫之前身子康健，并无疾患。”
“所以是后宫有人要害她？”
元祺夹了块肉给她，语气颇宠道：“这些不是你现在该思虑的，你这几日不是着急寻我吗，所为何事？”
“本来有事，现在无事了。”
没见到他之前她是担忧的，见面之后瞧他状态无恙她也就不担忧了。
“那究竟是何事？”
姜滢阮坐直正色道：“元祺，你可知彭昌是四皇子的人？”
元祺动作一滞，眸色都变了。
今早叶从青确实跟他提过一嘴彭昌如何如何，不过他当时没太放在心上。
原来这事是阿阮在追究。
“阿阮，此事你是从何处听说？”
“我并非听说，哎呀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那就慢慢说。”
元祺神情认真，姜滢阮只好将自己接近彭楚尧一事全盘托出。
不过她暂且没提给元璟衍送信之事。
元祺听她说完面色凝重：“你简直胡闹！”
姜滢阮一脸无辜：“怎么就胡闹了？若彭昌当真是四皇子的人，现阶段他们恐已对元璟衍起了杀心，此事不该深究吗？”
“这些都不是你一个女子该掺合的…”
姜滢阮置气打断他：“又是这句话，这不是我该做的那不是我该做的，那我该做什么？女子就只能留守闺阁等着嫁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元祺，你总说为我好为我好，我相信你是为我好，可我不喜欢这种方式，你明知我不是乖顺的风格，从我与谢茗茹起争执开始直至现在，你总是以你自认为好的方式来束缚我，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事是男子能做而女子绝不能做的。先前我并不喜欢沾惹朝堂是非，可是你们先接近的我，如今我已入了你们这个圈子，你要我怎么独善其身？我明知老四一党会对你们不利，难道你就让我冷眼旁观吗？我做不到。”
“阿阮，我只是希望你能远离这些纷争。”
“那你们便远离我吧，若不认识你们，我也就不会多管闲事了。”
姜滢阮冷了脸，元祺也有些无措，一时房间中静得可怕。
执拗如姜滢阮，到底还是元祺妥协了。
元祺挪了位置坐到她旁边，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好了都是三哥的错，阿阮大度，气一气得了，别一直生气，气多了伤身。”
姜滢阮冷哼一声：“不会哄人就别哄了，拙劣至极。”
“三哥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你难不成真舍得弃了三哥？”
“必要之时舍不得也会舍得。”
元祺手指怒点她脑门：“臭丫头，何至于此啊？气话能说，情分怎可说断就断？”
姜滢阮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了，便闭口不再顶嘴。
“往后这种话休要再提。”
“……”
“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
“好了，此事翻篇，吃饭。”
元祺起身回到座位上，姜滢阮嘟囔道：“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什么问题？”
“彭昌。”
元祺默了默才开口：“他确是四弟的人，这一点我也是前不久才知晓。”
“那元璟衍可知晓？”
“已经第一时间传信过去了，阿衍自会有所防备，不然良汴怎会至今无有波澜。”
“那彭昌要如何处置？”
“处置不了。”
“为何？”
姜滢阮话问出口心中便已有了答案，还能为何，因为彭昌并未来得及有实际动作，总不能因无证的猜测而去判一个人的罪，况且良汴平叛彭昌刚立战功，即便短时间内出了差错，只要不是大错，都无法降罪于他。
看她神色转换，元祺便知她自己已经想明白了。
“若当真有人执迷不悟阿衍自不会放过，此事你就放宽心，相信阿衍，他会处理好的。倒是你，这么长时间未得抽空来看你，你这些时日在府中过得可还顺心？”
“顺心？糟心还差不多…”
“哦？除了彭昌还有别的事情惹你烦心？”
姜滢阮摇摇头：“算了算了，小问题不值一提。对了，皇上病情如何了？”
元祺叹气：“好些了，只是还下不了床。”
“这病还挺麻烦啊，可有查出病因？这许多天了如果是中毒也该查出毒源了吧？”
元祺下意识疑惑，不过只一瞬便消散了，这丫头聪慧至极，猜得再深也不觉得奇怪。
“确是中毒没错，只是此毒不常见，查明根源费了些功夫，现在毒源虽有了眉目，解毒还需要时间。”
姜滢阮点点头：“有了进展总是好的。”
“阿阮，有些时候我就在想啊，若你是名男子，怕是要成为许多人的眼中钉。”
“咳，我不是男子不也被人视作肉中刺了嘛。”
“谁敢？”
“我祖母呀。”
元祺讪讪一笑：“哦，这位姜老夫人我还真不好对付。”
“说什么呢，别动不动就对付人，她只是看不惯我，又没做什么十恶不赦之事。”
“那你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毕竟姜家不会是你一辈子的归宿。”
“这个…我还没想好…”
元祺眸光流转，随意说了句有的没的：“阿衍此行立了丘山之功，待归京之时功勋加身，这身份地位可就今非昔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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