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正面无表情，记录实验数据的昆，伍德沃德犹豫了半天，才试探地说道：
“昆小子，咱们在此地逗留的时间已经足够久了，什么时候启程？”
“你在可怜他？”
幽幽的目光仿佛要透过心灵之窗，直接审视伍德沃德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梵西亚克，暗星神王，你所经历的一切悲剧，都是源自于这个家伙的贪婪与私心。
也是正在侵略我家乡的罪魁祸首。
这种下地狱一万遍也不为过的家伙，不值得浪费什么同情心吧。
当然，原则上眼前的这个，并非你我真正仇人，只是已经随着古宇宙一起灭亡的过去一道影子。
不过宇宙轮回，命运长河相似相同，许多注定会发生的事情都会不断重复。
这家伙，大概率在自己的宇宙轮回中，也没干什么好事，死不足惜。”
“我不是在说这个。
老夫还不至于昏聩到可怜一个战犯的程度。
而是昆小子，你……有没有发现你好像变了。
自从来到这里，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总之就是怪怪的。”
“我变了吗？”
昆紧紧皱起了眉头，审视起自身来。
法师大人向来冷酷无情，哪里变了？
“变了！就，咳咳咳……”
一道浑身神圣气息的妙曼身影漫步而来，拎着装满珍馐的食盒。
充满残酷意味的眼神一闪而逝，重新变为干净温和，而伍德沃德就像是卡壳的磁带，再吐不出一个字来。
完蛋！
直觉自己似乎精准踩中了某条红线，伍德沃德总感觉自己要小命不保。
“父亲大人，该吃饭了。”小丰饶温柔道。
“今天来的，稍微有点早了吧，我还不饿。”
昆想了想，总不能辜负了女儿的一番好意，便拉着两人一起用餐。
小丰饶拿来的餐食自不用说，最珍贵的食材，星海里最好的神厨。
不过再美味的珍馐，天天吃，也就那样。
一个人吃的像是断头饭，充满悲壮可怜。
一棵树，就光顾着看自己的‘神’，像是少看一眼就没机会的那种。
还有的人，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昆并没有感觉自己哪里变了。
但他也深知，有些改变，本人是很难察觉的，反之外人会看得格外清晰。
正人衣冠的，从来不止镜子，还有他人的劝诫。
叉了一块点心送入口中，昆壮似无意地闲聊道：
“刚才老沃说我变了，我变了吗？”
小丰饶深深看了一眼浑身僵硬的老农神，然后笑着回答道：
“父亲贵为原初之神，创世之君。
我们这座宇宙能延续至今日，历经多次宇宙终末依旧能再次迎来新生，全赖父亲大人舍弃自身法则权柄，身化下一宇宙轮回。
宇宙三大至高，唯独父亲最不可或缺。
星海重复，宇宙寂灭又新生，唯独父亲您……
永恒不变！”
“你是说，他他他……
昆小子不是末神，而是始神？”
伍德沃德狠狠咽下一口口水，连下巴都要惊掉，被震惊得无以复加。
末神，始神，都是星海诸神口口相传，却谁都无缘一见的至高神灵。
理论上，天神顺着时光长河而下，在宇宙命运的尽头，会得见宇宙灭亡的景象。
而只有源天神，才能顺着时光长河而上，追溯到宇宙诞生的那一瞬间。
有人，说天神，和源天神，都曾经在命运长河的两端，看到过相似的身影。
所以后来才有了末神，始神，一体两面的传说。
不过更多的人，还是不相信其存在，只是认为其为宇宙意志的化身，是某种至高的概念。
原来不止末神不是传说，连始神也真实存在。
上一宇宙的至高，身化下一宇宙轮回，便是所谓始神的真相吗？
昆瞥了一眼就快要跪下，冲着他顶礼膜拜的老农神伍德沃德，不屑道：
“你那么惊讶干什么，真当成为什么始神是什么天大的好事吗？
听起来，像是什么不可或缺的祭品一样。”
蓝星关于山海原界的神话中，也有创世神开天的部分。
而那位创世神的下场呢？
眼睛化为日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理，肌肉为田土，发髭为星辰，皮毛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
总之，就是非常不符合法师美德的舍己为人。
他是被人夺舍，脑子不正常了吗，才会干出这样的蠢事？
好像还干了不止一次。
难绷啊。
轻叹一口气的昆，伸手摸了摸小丰饶脑袋，感慨道：
“确实是长大了呢。
都会用一个答案，来混淆另一个问题的答案了。
不错，不错，没有长歪，看来‘我’养得很好嘛，这样我也能放心了。”
“父亲大人……
是要再次离开我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小丰饶可怜兮兮地道。
“这餐点很不错啊，这厨子在主宇宙还活着吗？叫什么名字。
我要把他拉进丰饶的阵营，为大丰饶做贡献！”
“……”
就那么可怜兮兮地盯了半天，见可怜攻势无用，抹去了泪水的小丰饶，站起身来。
对着还一脸荣幸，能同时和末神，始神一同用餐的老农神，皮笑肉不笑道：
“伍德沃德爷爷，小丰饶有些话想单独和您说一下，能跟我过来一下吗？”
‘伍德沃德，你已有取死之道，还不过来速速领死？’
耳朵里明明听的是上一句话，但骤然回神的伍德沃德很从心地将其翻译成下面那句。
“这……，其实老夫还有点没太吃饱。”
昆一挥手，将餐点全部收了起来，佯装看不到伍德沃德那求助的可怜眼神。
“哎呀，吃饱就赶快干活吧，一堆事呢。
你这家伙，嘴还挺硬，怎么收拾都不招。”
被吊起来打的‘梵西亚克’：……
你问了吗？混蛋！
然后老农神就被满脸笑容的小丰饶拖（删掉）拉到了湖边。
无数沉在湖底的溯光金核飘了出来。
“这么珍贵的东西，打水漂时不时有点太浪费了，还是物尽其用的比较好。
您说呢，伍德沃德爷爷？”
伍德沃德：……
就一个要求，咱别打脸行吗？
最后，还给昆的是个囫囵个的老农神。
就是眼睛里的光，好像不见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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