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序之影的警告如同冰冷的雨水,瞬间浇熄了阿雅眼中因数据流动而燃起的兴奋火苗。她虚弱地咳嗽了两声,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显然刚才的情绪波动对她的身体仍是负担。
“禁止……就禁止吧……”她喘息着,无奈地闭上眼睛,“那些数据流的结构……太惊人了,完全不同于我们已知的任何编码系统……可惜……”
李琟将恢复安静的数据板小心收好,心中同样波澜起伏。这个遗迹隐藏的秘密,远超他们的想象。它不仅是一个避难所,更是一座沉睡的宝库,储存着可能揭示大灾变真相、甚至蕴含更强大秩序力量应用方法的知识。但守序之影的存在,像一把坚固的锁,牢牢守护着这些秘密。
“都别想太多了。”石鸦冷静的声音打破沉默,她动了动被金色能量枷锁束缚的手臂,那枷锁随之发出细微的嗡鸣,“当务之急是活下去。尘啸期间,这里相对安全,但并非高枕无忧。灰鼠,夜鹰,检查你们的装备,处理伤口。李琟,你的秩序之力消耗也不小,抓紧时间恢复。”
她的话将众人拉回现实。的确,外面是毁灭性的能量风暴,内部有一个喜怒无常的古老AI,他们自身更是伤痕累累、筋疲力尽。
灰鼠和夜鹰依言开始行动。灰鼠从背包里翻出所剩无几的急救包,先帮夜鹰处理腿上和肩膀的伤。夜鹰腿上的伤口主要是物理创伤,边缘那丝灰败色在核心大厅浓郁的秩序气息下已逐渐淡化,但肩膀被光束擦过的地方,皮肤焦黑,隐隐作痛,仿佛被烙铁烫过。灰鼠用清水小心清洗,然后涂上最后一点促进愈合的药膏。
“这鬼地方的治疗光束,比敌人的能量武器还狠。”夜鹰龇牙咧嘴地抱怨道。
灰鼠没说话,只是手下动作更轻了些。他自己臂膀上那轻微的腐蚀痕迹,在进入大厅后,似乎也被环境中的秩序力量抑制,不再恶化。他仔细检查了阿雅的伤口,净光花的效果显着,黑紫色已完全褪去,伤口开始结痂,只是失血过多和之前的能量侵蚀让她极度虚弱,需要时间恢复。
李琟走到大厅角落,靠近一簇净光花盘膝坐下,尝试引导体内那丝微弱的秩序之力。果然,在这里,秩序能量的浓度远超外界,甚至比石林核心区域还要精纯。他几乎不需要主动吸收,那些温和的能量就自发地渗入他的身体,滋养着干涸的经脉,恢复着消耗的精神。银白色的微光在他体表若隐若现,苍白的脸色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他感觉自己在秩序之力的理解和运用上,似乎又有了一丝微妙的增长,仿佛这里的环境本身就是一个无声的老师。
石鸦则安静地坐在控制台不远处,闭目眼神。她无法像李琟那样主动吸收秩序能量,相反,周围过于浓郁的秩序力量对她这种身上带有“混沌烙印”的存在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那淡金色的能量枷锁不仅限制她的行动,更像一个持续不断的净化力场,试图冲刷她体内深植的混乱根源,带来阵阵隐痛。但她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和对自身力量的精确控制,硬是稳住了局面,只是独眼偶尔的颤动,显露出她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松。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逝。只有穹顶模拟星空的微光,角落净光花散发的气息,以及外界透过厚重墙壁隐约传来的、如同遥远潮汐般的风暴咆哮,提醒着他们时间的流动和外部世界的险恶。
不知过了多久,阿雅再次陷入昏睡,呼吸平稳。夜鹰靠着墙壁,抱着匕首假寐。灰鼠则强打精神,负责警戒,目光不时扫过空旷的大厅和那沉寂的控制台,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变故。
李琟从冥想中醒来,感觉精神恢复了大半。他走到灰鼠身边,低声道:“你去休息一下吧,我来守着。”
灰鼠看了看他恢复不少的脸色,点了点头,没有逞强。在这种环境下,保存每一分体力都至关重要。他走到阿雅身边坐下,闭上眼睛,几乎瞬间就进入了浅层睡眠,这是多年危险生涯练就的本能。
李琟接替了警戒的任务。他漫步在大厅边缘,感受着脚下冰凉却蕴含能量的地板,目光掠过那些散发着微光的晶格存储单元。守序之影没有再出现,仿佛融入了遗迹本身。但他能感觉到,一种无处不在的“注视感”始终笼罩着他们,尤其是对石鸦和他手中的数据板。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环形控制台上。那些覆盖着尘埃却依旧闪烁的指示灯,那些模糊不清的屏幕,以及守序之影之前操作时留下的、几乎不可察的能量残痕,都散发着致命的诱惑。上古文明的知识,对抗混沌的方法,或许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但他按捺住了冲动。守序之影的警告言犹在耳,激怒这个古老AI的后果他们承受不起。
突然,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音频信号,直接传入他的意识,并非通过耳朵,更像是守序之影之前沟通的方式,但更加破碎、模糊:
“……识别……部分……仲裁者……协议……关联……请求……状态……更新……”
李琟猛地一怔,警惕地环顾四周。声音消失了,仿佛只是幻觉。但他确信自己听到了。是守序之影?不像,那声音更加……虚弱,而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焦急。
他看向石鸦,发现她也睁开了独眼,眼中带着一丝疑惑,显然也捕捉到了那异常的精神信号。
“你听到了?”李琟用口型无声地问道。
石鸦微微颔首,目光锐利地扫视大厅,最终定格在控制台下方一个不起眼的、被阴影覆盖的接口面板上。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整个大厅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穹顶的模拟星光疯狂闪烁,忽明忽暗,甚至有几处晶体出现了细微的裂纹,簌簌落下晶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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