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伯爵可不是愣头青，在动身前往帕恩鲁恩斯子爵领之前他就如同下棋般，先将手中的精锐力量悄无声息地撒了出去。
他手下的骑士和精锐士兵或伪装成商队护卫或扮作流浪佣兵，分批潜入了帕恩鲁恩斯领周边的几个领地以及帕恩鲁恩斯领内部的一些重要城镇。
做完这些铺垫维尔才带着自己的亲卫队，摆出正式的仪仗不紧不慢地向帕恩鲁恩斯领进发。
帕恩鲁恩斯子爵早就收到了消息，当维尔伯爵的队伍接近其领地核心区域时，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早已准备就绪。
在进入领地的第一个村庄外，帕恩鲁恩斯子爵亲自携夫人、长女、次子以及几位看起来是家族重要成员的人等候在道路旁。
他们身后是排列整齐，盔甲闪亮的几十名骑兵和上百名持矛步兵组成的卫队，道路两侧更是挤满了被驱赶而来的平民百姓，他们挥舞着手里简陋的树枝或破布条发出稀稀拉拉的欢呼声。
“嗬，这排场。”维尔骑在马上，胖脸上挂着惯常的和煦笑容，心里却忍不住吐槽“夹道欢迎？骗鬼呢。”他一眼就看出那些‘欢呼’的百姓眼神麻木动作僵硬，不少人脸上还带着畏惧和茫然，显然是临时被拉来充数的。
“舒特伯爵大人，欢迎大驾光临帕恩鲁恩斯领，您的到来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帕恩鲁恩斯子爵是个身材高大且保养得宜的中年人。
他脸上堆满了热情洋溢的笑容快步迎上前来，右手抚胸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他身后的夫人和子女也纷纷行礼。
维尔翻身下马同样笑容满面地回礼“子爵阁下太客气了，久闻帕恩鲁恩斯领治理有方，繁荣安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他故意忽略了那些表情僵硬的‘观众’。
一番场面上的寒暄和互相吹捧后，维尔在帕恩鲁恩斯子爵的陪同下在卫队和‘热情民众’的簇拥下向着领地核心：帕恩鲁恩斯城堡前进。
那城堡建在一处平缓的山坡上，由巨大的灰色岩石砌成，塔楼高耸城墙厚重，规模那是相当宏大，彰显着子爵家族的历史和权势。
抵达城堡稍作休整便是午宴时间。
午宴设在城堡华丽的大厅里，长条餐桌上铺着洁白的亚麻桌布摆放着擦得锃亮的银质餐具和高脚玻璃杯，仆人们穿着整洁的制服流水般端上各色佳肴。
烤得金黄流油的乳猪，淋着浓郁酱汁的鹿肉排，新鲜时蔬和香气扑鼻的面包篮，还有产自中部平原的水果和美酒。
帕恩鲁恩斯子爵坐在主位，维尔伯爵坐在他右手边最尊贵的位置，子爵夫人、长女和次子以及其他几位家族成员和领地内的重要骑士分坐两旁。
席间气氛看似融洽，子爵热情地为维尔介绍着每一道菜肴的特色，讲述着领地的风土人情，维尔则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恰到好处地表达赞赏和兴趣，偶尔抛出几个关于领地税收、收成、治安等看似寻常的问题。
双方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对方的底线和真实意图，维尔能感觉到帕恩鲁恩斯子爵的笑容背后隐藏着深深的警惕和探究，显然不相信自己这位‘铁腕伯爵’仅仅是来参观学习的。
午宴结束后城堡立刻进入了一种更忙碌的状态，仆人们穿梭不息布置着晚宴和舞会的大厅。
维尔被帕恩鲁恩斯子爵邀请到了他的私人书房‘稍作休息’。
书房宽敞明亮，装饰着家族纹章的挂毯，巨大的书桌后是顶到天花板的书架，摆满了各种书籍，两人在舒适的扶手椅上坐下，旁边的仆人奉上香浓的红茶。
真正的试探开始了。
“伯爵大人此次巡视南部，想必是肩负着大公的重要使命吧？”帕恩鲁恩斯子爵抿了口茶状似随意地问道。
维尔笑了笑，圆滑地回应“主要是看看各地的恢复情况，尤其是大公之前推行的几项新政的落实，比如那个普及学堂的政令，我看子爵阁下这里就执行得不错，城堡里都能感受到浓厚的学习氛围。”
他故意把话题引向政策。
帕恩鲁恩斯子爵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承蒙大公看重，我们自然尽心竭力，学堂建立起来了，也聘请了合格的教师。”
维尔点点头，然后忽然话锋一转“对了，听说子爵领附近山林里不太平，有一股叛匪活动猖獗？还专门针对贵领？这伙人什么来头？胆子可是真的不小啊。”
他装作好奇地问，但仔细观察着子爵的反应。
帕恩鲁恩斯子爵眉头立刻皱起，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愤怒和一丝‘受害者’的无奈“哼！那不过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刁民罢了，仗着熟悉地形打家劫舍扰乱商路。”
“我看呐，他们就是眼红帕恩鲁恩斯的繁荣安定，伯爵大人放心，我手下的骑士们正在加紧清剿，很快就能肃清他们！”
他愤愤的表示着自己的不满，但就是绝口不提任何关于叛匪反叛的具体原因。
维尔心中冷笑脸上却表示理解“原来如此，那子爵阁下真是辛苦了，对了，方才午宴上见到您的子女，真是气度不凡，想必您教导有方。”
提到子女帕恩鲁恩斯子爵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真诚而骄傲起来“是啊，这是我的骄傲，长女艾米丽亚聪慧识礼，对家族事务也颇有见地，儿子威廉虽然年纪小但勤奋好学，尤其对纹章学和历史很感兴趣。”
对于自己的子女他毫不吝啬地夸赞着，一副慈父模样，看到这一幕维尔倒是心生感慨，你倒是慈父，你想过那老鞋匠的儿子吗？
不过这当然不是维尔应该表露的，维尔立刻顺着他的话头往下问道“贵族子弟除了学识，信仰的熏陶也很重要，就是不知道子爵阁下和家眷们信奉的是牧灵教还是祭涤教？”
帕恩鲁恩斯子爵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哦，我们家族信奉的是一个非常古老、非常小众的教派，可能是源自先祖时期，教义平和，比较注重家庭和睦与自然和谐，恐怕伯爵大人您都没听说过它的名字。”
很轻描淡写的描述，甚至听起来都有些平平无奇，这样的回答如果放在平时肯定就是呵呵一笑就过去了，但现在在维尔听来却别是一番味道，这分明就是敷衍而已。
很多时候，这样的回答也是代表了一层信息，最起码可以佐证老鞋匠的话的可信度在上升。
维尔当即哈哈一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小众好啊，只要不是那些蛊惑人心，搞些血祭勾当的黑暗教派就行，现在大公对这类邪教可是深恶痛绝，打击起来绝不手软。”
说着他摇了摇头，似乎之前围剿独一教的都是大公而不是他干的一样。
子爵脸上的笑容依旧，但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快的阴霾“那是自然，我们信奉的教派光明正大，绝不会与那些邪魔歪道有丝毫瓜葛，伯爵大人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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