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猛地抬头望向远处高地的方向,那里依旧火光冲天,隐约的爆炸声和闪光表明战斗仍在激烈进行。
‘不是高地沦陷……’他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推测,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是能源过载临界了!临时架起来的无线能源传输塔和综合补给车的供能极限到了,城里和高地同时在疯狂消耗,补给车优先供应了更近、更关键的高地,我们一直高强度作战,车载的储备能量终于烧干了。’
这个推断如同寒冬里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让他透骨生寒,失去了魔导炮的威慑,面对那些皮糙肉厚、行动力不弱的蒙克巨人,酒馆阵地的压力陡增,诡怪在巨人的掩护下,完全可以顶着骤减的火力,一步步逼近了阵地外围。
“是后方的能源超过了供能极限,我们……”马克的话音未落,忽然侧翼轰隆一声,卡娅指挥的两辆战车所依托的那栋两层高的商铺楼本就饱经摧残的右侧承重墙,被一个蓄力猛冲的蒙克巨人用肩膀狠狠撞上!
本就摇摇欲坠的墙体瞬间崩塌,大块大块的砖石、断裂的房梁和破碎的家具如同山洪暴发般倾泻而下,劈头盖脸地砸向下方。
“倒车,快倒车!”卡娅反应极快当即喊道,驾驶员的反应也很快,立刻猛拉操纵杆,装甲车的履带疯狂倒转碾碎了部分较小的碎石,车身剧烈地上下颠簸。
然而厄运降临,一根粗大的断裂粗木房梁不偏不倚地砸下,正好砸在了战车驱动轮和履带之间,履带徒劳地空转,摩擦着木梁冒出青烟和火花,车身却被死死地别住动弹不得。
位置稍靠后一点的锤子二号驾驶员也试图倒车规避这灾难性的坍塌,但涌上的诡怪和几个动作迅捷的活死人瞬间扑到了车体侧面和履带前方,虽然迅雷机枪扫倒了一片,但短暂的一两秒阻滞却成了致命的延误。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致命瞬间,另一个蒙克巨人发出咆哮,如同攻城锤般冲到暂时停滞的锤子二号旁边,扬起房屋基石般大小的拳头,狠狠砸下!
‘咣!!!’
第一拳,炮塔顶盖瞬间凹陷扭曲成一个可怕的弧度,巨大的金属呻吟声响彻战场。
‘咣!!!’
第二拳,装甲车体侧面被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车体猛地一沉,悬挂发出濒死的哀鸣。
‘咣!!!’
第三拳狠狠砸在已经变形的炮塔与车体连接处,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整个炮塔被砸得歪斜塌陷下去,锤子二号的车身肉眼可见地矮了一大截,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硬生生按进了地里。
频道里锤子二号急促的呼救声戛然而止,只剩下令人毛骨悚然的杂音和金属持续变形挤压的‘嘎吱’声,车内通讯彻底陷入了沉寂。
“不!!!!!”卡娅在锤子一号里再次目睹了自己手下的战友战死的场面,她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整个人似乎都陷入了一种失控的状态当中,此前压制下来的情绪完全爆发了出来,巨大的悲痛和愤怒瞬间冲垮了理智。
她猛地推开顶盖探出大半个身子,端起霍尔普步枪对准那个正在蹂躏锤子二号残骸的蒙克巨人疯狂扣动扳机。
“畜生!我要杀了你!我他妈要杀了你!!啊啊啊啊啊!!!”冰锥徒劳地在巨人厚实的皮肤上溅起小小的冰花和白霜,驾驶员在下面惊恐地拽住她的作战服下摆“车长!卡娅!危险!快下来!它过来了!”
更多的蒙克巨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擂鼓,巨大的阴影迅速笼罩了被困的锤子一号,其他尚有战斗力的战车想要调转炮口或用机枪支援。
但火力严重不足的现状和周围越来越多的诡怪让他们根本无法提供有效支援,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即将重演。
一只沾满凝固黑血和碎肉的巨大手掌带着腥风,猛地抓向探出车外,状若疯魔仍在徒劳射击的卡娅,卡娅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那逼近的巨爪竟不闪避,反而用步枪坚硬的枪托狠狠砸向那粗壮的手指,发出‘砰,砰’无助的响声。
眼看那巨指就要扣住她的肩膀和脖子,将她整个人从狭小的车长舱口拖拽出来,就在这时一阵发动机的极限嗡鸣声由远及近,三道饱经战火洗礼的车影如同神兵天降,从主防线侧后方预留的紧急通道骤然冲了出来!
那正是完成救援任务、风驰电掣赶回的铁犁小队。
“德尔,开火!!!”
三道早已充能完毕、蓄势待发的魔导炮束撕裂烟尘,精准无比地同时命中抓向卡娅的那条巨人手臂的肩关节和肘关节上,冰蓝色的光直接穿透了巨人的手臂,那只巨臂瞬间被炸得血肉模糊焦黑一片,巨人发出惊天动地的痛嚎,踉跄着向后跌倒。
“压制周围诡怪,蔡司,杰克跟我上!”列科的命令清晰而迅疾,铁犁二号和三号的迅雷机枪猛烈开火,交织的火网暂时压制了附近的诡怪,三辆运输魔轮抓住这宝贵的空隙,带着一身伤痕歪歪扭扭地冲进了街口防御圈相对安全的后方区域。
铁犁一号一个急刹,稳稳停在动弹不得的锤子一号旁,列科推开顶盖,探出身体,对着下方嘶喊“卡娅快出来!弃车!快!”
锤子一号的炮手和驾驶员立刻架着卡娅爬了出来,卡娅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任由炮手和驾驶员合力将她从炮塔里拽出,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塞进了铁犁一号车体内。
她的霍尔普步枪脱手掉落在瓦砾中,右臂以一个怪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骨折了。
胸前有一个清晰的撞击凹痕,剧烈的疼痛让她呼吸困难,脸色苍白如纸,她瘫坐在车内,透过布满裂痕的观察窗看着自己那辆被砸得面目全非的锤子一号,以及不远处那堆彻底成了扁平铁饼、冒着青烟的锤子二号残骸……
巨大的悲伤、战友接连惨死的冲击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一同爆发出来,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微微蜷缩着身体,发出压抑到极致、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嚎啕痛哭,眼泪混合着脸上的血和脏污滚滚而下。
列科小队奇迹般地返回并救下了卡娅车组三人,但此刻酒馆街口阵地的气氛却降到了冰点,魔导炮火力大面积瘫痪,魔导颗粒的储备因持续作战而捉襟见肘,人员疲惫不堪且伤亡惨重,连队被打散。
而诡怪和蒙克巨人的攻势,在短暂的受挫后似乎变得更加疯狂和密集,残存的装甲车和步兵被压缩在越来越小、遍布废墟和战友遗骸的防御圈内,每一次诡怪的冲击都让防线剧烈摇晃。
下午惨淡的阳光斜斜地照射在满目疮痍的战场上,这一天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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