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直接说，这次去出使燕军，沈长恭的态度是什么吧。”
黄韬叹了口气，这些臭丘八，说话都这么直溜吗？
都是王爷了，一点也不含蓄，就知道直来直往的。
黄韬看了一眼旁边伺候的下人。
曹翔见状皱眉，但还是挥了挥手，让这些下人全都下去了。
他有自信，就算是黄韬图谋不轨，武将出身的他，也能单手镇压一个文官。
“王爷，下官去见了兰陵王后，与他交谈了议和的事项。
兰陵王拒绝了我们的请求，绝不接纳我们大魏成为他们的附属，也不允许我们成为国中之国，铁了心的要灭我魏国国祚。”
曹翔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打吧，我大魏男儿，也不是懦弱无能之辈。
就这些事，你也至于亲自跑到本王府上，大半夜的来说这个？”
黄韬摇头道，
“但和平也不是毫无希望，沈长恭还给了我们两个方案，让我们来选择。”
“什么方案？”
“第一个方案，皇上亲自下令投降，兰陵王承诺不杀皇上与皇室，会给皇上封一个国公，让皇上在盛京安享晚年，衣食无忧。”
“这不就是软禁吗？灭我国家，还想软禁我们皇上受辱？”
曹翔冷哼一声，说道，
“第二个呢？”
“第二个，就是晋王您，亲自率领大军倒戈，活捉陛下，事成之后，兰陵王会给您留下十万大军，让您做燕军的军团长统帅，统领大军为燕国征战！”
听到这话，曹翔怒气冲天，狠狠的将手中的杯子摔得稀碎，怒声说道，
“狗贼沈长恭，还想蛊惑本王做乱臣贼子，难道他当本王是袁初陈庆之流吗？
狗贼辱我太甚！本王必与他血战到底！”
说到这里，曹翔忽然看向了黄韬，眯起眼睛说道，
“你换上便服，从后门进来见本王，就是来替沈长恭劝降本王的吗？”
“不不不，下官岂敢啊。”
黄瑶连忙站起身说道，
“就是给下官十个胆子，下官也不敢劝降王爷啊，下官也没有投降燕国啊，来这里，只是为了向晋王转达那兰陵王的意思。”
“那你为何便服前来？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因为这件事，下官没有告诉陛下。”
“嗯？”
瞬间，曹翔的眼中杀意涌现。
黄韬叹了口气，说道，
“王爷啊，您怎么不明白下官的苦心呢？下官确实是只告诉了皇上第一个方案第二个没有说。
那是因为，下官不能说啊。
这句话一旦说出去，皇上会怎么看待王爷？
他会不会猜忌王爷的忠心呢？
下官绝无毁谤陛下的意思，只是这伴君如伴虎，下官总得小心翼翼啊。
而且这第二个方案，跟陛下毫无关联，只跟王爷您有关，下官对皇上说了，那岂不是让皇上徒增烦恼吗？
到时候，君臣猜忌不合，我大魏不是更加完蛋吗？
所以下官便深夜前来见王爷，把这件事情告诉王爷啊。
至于怎么选择，那就是王爷的事情了，与下官毫无关联。
下官从头到尾，有说一句劝王爷倒戈的话吗？”
闻听此言，曹翔的怒意这才下降了些许，说道，
“你就不该把这件事情告诉本王。皇上降与不降，那是皇上的时期。
只要皇上不降，那本王就绝不会投降！”
“是是是，王爷的赤胆忠心，下官当然知道，下官来见王爷，为的，便是第一个方案啊。”
曹翔看向他，冷哼道，
“你想让皇上投降，去被燕国软禁？”
黄韬叹了口气，说道，
“王爷，白日间在朝堂上，是您亲口说的，洛阳城守不住，对吧？”
“是本王说的，但无论守得住守不住，本王都会拼尽全力去守的。”
“是啊，那守不住以后呢？等到燕军攻入洛阳，皇上岂不是要被燕军杀死吗？
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怎么死都行，国破家亡，我们该死！
可皇上呢？皇上乃是明君啊。
我们下面臣子打不过敌人，皇上又有什么错呢？
晋王您对皇上忠心耿耿，难道就愿意看到皇上身首异处，落得个惨死的下场吗？
燕人杀坤皇，那可是凌迟处死啊，杀完以后，直接丢到了乱葬岗喂狗了！
我们皇上，得落个体面啊。”
曹翔脸色铁青，紧紧握着拳头，强忍着把黄韬一拳打死的冲动。
因为他知道，站在黄韬的立场上，他说的是对的，他是忠心的。
他为了不让君臣猜忌，故意没有告诉皇上第二个方案，而是选择告诉了自己。
他全程没有提劝自己倒戈，只是让自己劝皇上投降，只是为了保住皇上的体面和性命。
无论是主战派还是投降派，归根结底还是为了皇上好的。
所以他没有发火。
黄韬也深知他的脾气。
若是黄韬执意劝曹翔倒戈，哪怕是只劝一句，露出这个想法的倾向，曹翔都能一拳打死他。
可黄韬满口大义，口口声声为了皇上，丝毫不提他自己，曹翔能怎么办呢？
他总不能把忠臣打死吧。
曹翔松开了拳头，揉着太阳穴，说道，
“本王……还是愿意主战的，国破家亡，我等将士，自然该为国尽忠，马革裹尸……”
黄韬点了点头，说道，
“那皇上呢？被凌迟处死，被抛尸荒野，就能万古流芳了吗？”
曹翔又握紧了拳头，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
“燕贼……”
若不是燕国侵略他们，害的他们国破家亡，现在他和皇上全都平安无事。
一切都来源，都是因为燕贼的侵略。
可他们，偏偏打不过燕贼。
“黄大人，你先回去吧，容本王好好想想。”
黄韬站起身，行了一礼，说道，
“还请王爷三思，明日早朝，皇上便要召开朝会，商议此事了。
王爷的态度，至关重要。”
“滚出去！”
曹翔怒喝。
黄韬叹了口气，抱掌离开。
他走后，曹翔也陷入了纠结。
他对曹德忠心耿耿。
就算是拼尽全力，马革裹尸，他也要护曹德周全，报皇上的知遇之恩。
他自己的生死并不重要。
可现在，他要抉择的是皇上的生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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