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鄙人......鄙人愿居于榻侧。”杰伊连忙应道。虽则二人情感确乎疾速升温，然此事尚早矣。他悄然瞥向卡拉，但见其面若熟透之丹荔，紊乱的心跳于他超凡听觉中犹若鼓点。
然她竟未出言反对，此岂非暗示......
杰伊及时收束思绪，摇头以抑止妄想。无论情感进度或自身经历，皆尚未至此时，他两世情史加起来不足半年，不宜多虑。
雷诺兹夫人特为卡拉自柜中取出厚实的锦衾，红白相间，整饬铺于榻上，言气温偏低，若感寒凉，直言即可，再添一层无妨。
卡拉恭敬致谢。杰伊牵动母亲，提及卡拉与己相似，对温度变化不甚敏感。若连她都觉得寒冷，必是灾祸临头。
安顿完毕，杰伊与卡拉互道晚安，旋即熄灯闭户。黑暗中，卡拉身着寝衣独坐榻首，不急于入眠，而是睁大双眸好奇地打量杰伊的寝室。
黑暗与柜门无法阻隔她超凡的目光。她透视书桌，窥见杰伊自少年至今所获的诸多勋章与荣誉，更有来自班级、社团乃至与杰伊并无交集的女子的情书......毫不夸张，这些情书汇集成册，足可成书。
卡拉微撇嘴角，未曾料想此子颇受欢迎。
随后，她注意到床头案上静置一本黑皮书，以她的透视眼竟无法洞察其中内容。
莫非封皮内掺有铅质？何人会在书皮中掺铅？
此物今日早间亦在此处？为何全无印象。
她好奇地拿起书卷，封面漆黑一片，无任何标识，翻开后纸页略显黝黑。她体内似有莫名异感，仿佛一股难以言表的寒意爬上脊背，却又不明其源。
或许只是错觉。
卡拉无意识地翻开书页，扉页上书“终焉之章”。她继续翻阅，读了几行，瞳孔骤缩，仿佛目睹了极度恐怖且非凡之事，瞬间眼神迷茫。
盖茨城，韦恩府邸。
或许这是六年里，韦恩府中长桌首次派上用场，此前主人的宴席皆在地下幽暗的洞穴中举行。
阿尔弗雷德今日心情格外愉悦，摆满一桌比往年更为精致的佳肴，几乎耗尽一年的食材储备。布鲁斯、海伦娜与克拉克围坐于桌尾，布鲁斯身后挂着儿时全家福，画中父亲托马斯·韦恩端坐壁炉前的安乐椅，妻子玛莎·韦恩与幼年的布鲁斯相伴左右。托马斯漆黑的眸中映照着壁炉的暖光，仿佛含笑注视着下方的餐桌，满心欣慰。
克拉克自落座起便口不停歇，一边品尝阿尔弗雷德烹制的美食，一边向海伦娜讲述她父亲年轻时的故事。提及一次让孤儿院的孩子在正义联盟了望塔寻宝的公益活动，她毫不掩饰地露出惊讶。
“是我记忆有误，还是父亲年轻时更为随和？”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布鲁斯，“你竟同意了这个计划？”
“并未。”布鲁斯轻哼，“但联盟投票决定，结果六比一，我无权否决。”
“是你太过苛刻，大家一致同意。”克拉克笑道，勺子指向一盘葡萄干布丁，续言，“我们在了望塔藏了闪电侠的徽章、我的斗篷、绿灯戒指、海王的三叉戟等物，孩子们兴致勃勃，那天他们玩得很开心。不过最后，决定胜者的是一样最难找到的物品。”
克拉克故意卖关子。舀起一勺布丁，偷瞄布鲁斯，后者轻哼一声。
克拉克吞下布丁，笑道：“你绝对猜不到——最后获胜的孩子拍到了蝙蝠侠微笑的照片。”
“你一定在逗我。”海伦娜想象着觉得好笑。她目光不由转向父亲，布鲁斯在她提问前已冷声道：“你们展示活动计划时并未提及此事，是谁的主意？”
“是闪电侠的主意。”克拉克忍俊不禁，“可这能怪我们吗？我们都认为这是个绝妙的点子，而你若知晓，必然不会同意。”
“巴里，我就知道。”布鲁斯道，“他总有这般想法。”
“确实如此。”克拉克附和，不自觉放下勺子，声音低沉，“气氛有些沉重了。海伦娜明白，他们又想起了昔日的战友。”
“巴里，哈尔，戴安娜，荣恩，还有亚瑟。”布鲁斯低沉道，“他们曾是最优秀的人，最杰出的战士，世界最坚实的屏障。回首望去，克拉克，还有多少好人留存？”
他略作停顿，语气阴郁：“有时，我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像盖茨城。”
“但我们仍在，布鲁斯。”克拉克以湛蓝清澈的双眼直视老友，“世界仍有新的希望，尚未失去光明。”
布鲁斯轻笑：“克拉克·肯特，你总能看到事物美好的一面。”
“而你总能准备好应对不好的一面。”克拉克举杯，“敬那些不在这里的人。”
布鲁斯与海伦娜亦举杯：“敬不在这里的人。”
饮毕，克拉克拭唇起身：“好了，我该回农场了，明日便是拆礼物之时。”经过海伦娜身旁，他轻轻抚摩她的头——他是世上少数能触碰海伦娜头部而不惹恼她的人之一——说道：“下次我还有更多关于你父亲的故事，相信我，还有很多他不愿让你知道的事情。”
布鲁斯白他一眼：“若你继续对我女儿胡言乱语，克拉克·肯特，我将限制你进出韦恩府。”
“不，你不会的。”
克拉克笑着留下这句话，随即如风般从窗中掠出餐厅，穿越雪地离开韦恩府邸。
于是，桌前只剩下父女二人。
实属尴尬，父女二人静默地分食两盘佳肴，几乎未发一言。布鲁斯与海伦娜在公开场合皆能言善辩，他们更擅长扮演所需的角色。而当他们需要卸下伪装、坦诚交谈时，却发现彼此在聊天方面颇为生涩。
或许，这也是父女间的遗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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