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弄晕让我的心里非常愤怒,但我也不得不承认,这应该是我迄今为止睡过、最踏实的一觉。
没有临睡前那些杂乱的思绪、也没有半睡半醒的朦胧状态,我感觉自己只是眨了下眼,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之后了。
我依然在战略指挥室,但这里比我“睡前”热闹了很多,几乎每台电脑前面都坐着人,对面墙上的大屏幕也从数据监控、变成了“蒙蒂塞洛”的画面监控。
它停放在一片粗粝的沙地上,外壳变成了我在视频中看到的黑色,这让它看起来没有那么恐怖了。
可是它表面那些狰狞的纹路、还有整体的怪异造型,依然让我忍不住的回想起、曾经在通风管道里看到的那个画面。
深吸口气平复了翻涌的肠胃,我再往旁边一看、这才发现亚历山大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冒牌……嗯?
违和感倦怠的在我心里泛起几圈涟漪,我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又闻见了那人身上飘过来的烟草味道。
或许是麻醉剂的副作用,我的意识已经恢复清醒,反应速度却还是非常的慢,看着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用了两三秒才记起他的名字:“刘祈?”
刘祈正盯着“蒙蒂塞洛”的监控画面,闻声转头看了我一眼、又迅速把目光转了回去:“醒的还挺是时候——看看吧,那就是你本来要完成的工作。”
“我的工作……”
我随着刘祈的目光、看向“蒙蒂塞洛”的监控画面,又过了几秒才想起现在的情况:“我睡了多久?”
“不知道,我过来的时候你就在睡了。”
刘祈摇摇头,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但是没有点燃:“不过你睡得够久了——Aether装置植入成功、操控系统也建立完成,目前正在进行……”
话没说完,主控台上忽然有个绿灯开始闪烁,刘祈看在眼里立即改口:“神经系统适应性训练完成,马上进入模拟操控训练——你应该多看看这个。”
话音没落,刘祈俯身快速敲了几下键盘,屏幕中的监控画面立刻随之变化,分成远、中、近、以及不同角度的十几块。
如此一来,单幅画面的尺寸缩小了几倍有余,不过这么多幅画面凑在一起,整体表达出的信息量也变多了。
我首先看到的就是人。
在一个远景镜头中,能看到距离“蒙蒂塞洛”五六十米的地方,聚集了白花花的一大片人。
几乎所有人都穿着科研人员的白大褂,这也让人群前方、那几个没穿白大褂的更加显眼——陈金平、亚历山大、李智勇、林霜和索菲娅。
“他们在哪儿干什么?”
我看着那几张模糊的脸,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李智勇和林霜在我能理解,索菲娅和陈金平他们为什么也在?”
“拍新闻视频。”
刘祈叼着烟含糊回道:“现在进行的、是‘蒙蒂塞洛’的神经系统适应性训练,简单来说就是试驾,适应和习惯这种操控方式。”
“如果这次发射成功,下一步就是全球性的星际移民,到时候需要一些研发阶段的视频记录,让民众相信这项技术是安全的、进而减少恐惧和担忧的情绪。”
“就是拍一些研发阶段的视频,误导民众相信‘蒙蒂塞洛’是科技造物呗。”
我替刘祈说出了真话,同时从另一幅人群的近景监控画面里,看到李智勇拿起一部对讲机似的东西,嘴巴开合不知道说了什么。
“现场的监控没有收音吗?”
我忍不住“啧”了一声:“或者你会读唇语也行。”
“现场的噪音干扰太多,所以没有收音,唇语我倒是会一点,但不用这么麻烦——”
刘祈说着,拿出一只连接到主控台的耳麦:“专门给你准备的,通讯频道的监控信道,只能听、不能说,你就当是在看电影。”
话没说完,刘祈已经把耳麦戴在我的头上,同时我就听见了李智勇的声音:“……觉怎么样?”
“……很奇怪。”
短暂的沉默后,“1号”的声音响了起来,不过他的语速很慢,像是在体会着什么东西:“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但又能清楚感觉到那不是我的身体……”
“橡胶手错觉。”
我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紧跟着就听见“1号”说道:“有点类似‘橡胶手错觉’,我好像长了一万只手和一万只脚,这让我的常规主观认知和客观意识感受产生冲突……”
“这个可能不是错觉。”
李智勇的声音突然插入进来:“你知道‘蒙蒂塞洛’是什么,所以我就直接说了——在你身体两端的‘货仓’区域,确实有很多手、负责对货物进行柔性固定。”
“……原来如此。”
“1号”沉默了近两秒才重新出声,似乎也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现在的感觉应该类似幻肢痛——不是真正的疼痛,而是感觉身体多长出了一些东西。”
“别紧张,这是正常现象。”
李智勇敷衍的安慰道,随后又立刻催起进度:“那些多余的部分体感正常吗?你能控制它们吗?”
“可以,但我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个新结构的身体。”
“1号”似乎刚说完就开始“适应”了,因为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痛苦起来——不是疾病或者创伤的那种痛苦,而是一种已经力竭、却还要继续坚持的痛苦。
那种痛苦我太熟悉了,之前被萨米尔盯着做康复训练的时候,我有整整一个多月、都是在这种痛苦中度过的。
所以听着那些连不成语句、甚至连语气词都不算的痛苦呻吟,我忽然感觉后背开始一阵阵的发麻。
为什么“1号”要在这个时候出现?
为什么“1号”这样痛苦还要坚持?
为什么陈金平明知道“1号”有问题、却还配合的让他取代我?
为什么我明明已经被取代,还要给我那么高的通行权限、甚至专门设计让我留在这里,隔着屏幕看这场神经系统的适应性训练?
这种种的迹象,真的是我这样一个替代品、或者说一个“替补”该享有的吗?
“不过我好像知道他是谁。”
陈金平的声音忽然在我脑海中响起,随之一同想起的,还有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种落寞、无奈、却又带着浓浓敬佩的眼神。
喜欢十一个疯子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十一个疯子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